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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君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51(1 / 2)

他又嬉笑起来:“怎么的让男人意乱情迷,只怕不是侧福晋和你学,是你得和侧福晋学着点。”

“我不会!”

“你会的。”他在她耳朵眼儿里吹气,:“什么都不用做,笑着嗔着都行,看见你我就意乱情迷了。”手继续忙活起来。

接着是两个人一起“忙活”了整整一顿饭工夫。他满足地喘着气,斜倚在引枕上靠着,嘴里抱怨:“这地方虽别致,就是太狭小了一些,躺都没处躺下。”

李夕月更抱怨:“得了,不知道是谁巴巴地把我裹到这里来!您没处躺,我还更麻烦呢。”

身上被他弄得黏糊糊的了。她撅着嘴:“您今天怎么了嘛?为什么临了了……却……却出来?”

昝宁拉过她在怀里,替她擦拭,笑着说:“怕你怀上。不是不想要你的孩子,是因为这会子实在尴尬,怀上了得给位分,太委屈你了。我欠你的是金册和金宝。”

金册金宝是贵妃以上才配给的,算是他又一次承诺。

李夕月有感动,也不忍心:“不是还有药汤么?”

“药汤哪有不伤身子的?宫里没听说有用这个的,那不过是青楼里防着窑姐儿有娠不好接.客才弄出来的寒凉玩意儿。我将来还指着你给我多生几个阿哥呢,你可别自己作死!”他掐她肉一把警告,“实在怀上了名分上就委屈点,最好是等我准备好了再有。你不许背着我瞎来,知道不?”

李夕月一疼就扑他怀里躲避,然后咬了他肩膀一小口以示报复。

昝宁笑道:“好了,我躁郁气也散了,也给你咬清醒了。丧仪的礼数你再学一学,下午就去礼王府上,后宫赐去的赙仪三千两白银由李贵带去,白布、白绒绳、白蜡和梵香这些用到的东西,你带几个人一块儿送过去。然后帮帮忙,陪着说说话儿,但是到天擦黑就必须得回来。”

大车把李贵和李夕月送到了礼亲王府,第二次来自然熟门熟路多了。李贵冲她使个眼色:“说话行事,打量打量旁边有人没人,特别是太后宫里几个,都是人精儿。”

李夕月点点头,心里打鼓,但也得硬着头皮上。

王府从正门到角门都已经挂着蓝白绸幔子,老远就闻到里面的香烛和纸灰味,听见嚎啕的哭声。

李夕月在二门下了车,早有王府的管事嬷嬷给递上来白麻的丧服,李夕月是简单的长辫子,也不消改梳发型,直接把孝帽子顶上,麻衣披好,心里默念:礼王福晋年事不小,自己也算个晚辈,给她披麻戴孝是尽忠有后福的举动。

进到里面,再绕回停灵的院落,后堂里是女眷,一片白茫茫的麻衣孝服,披散着截短了一段儿的头发,个个黄黄脸儿正在里面嚎啕。干嚎的居多,真掉眼泪的很少。人之常情,也是纳兰一家子刻薄寡恩的家传而带来的正常后果。

后堂是个穿堂,但毕竟多了个屋顶,嚎啕的声音在里头回荡,震得人耳朵嗡嗡的。

李夕月虽然只是个小宫女,但背后的“幡子”大——是皇帝派来代表御驾致祭的,所以所到之处,只要管事嬷嬷说一句“这是养心殿派来的”,大家都是恭恭敬敬给她让出行走的位置来。

既然代表着养心殿,李夕月分毫不错地在箦床前跪了磕头,向里头那个死人祷告了一番。又代表着养心殿给箦床上描金经幡盖着的纳兰福晋跪了一炷香。起身时膝盖头有些痛——想来在皇帝面前规矩稀松,已经很久没长跪了,都不习惯了。

吴侧福晋从人群中绕出来,“啧啧”两声道:“这不是养心殿的李姑娘吗?今儿可让您劳碌了!”

十分亲热地上前扶李夕月:“您这心意,万岁爷这心意,实在叫人感念。这里穿堂风凉,快到里间喝点热茶,别着了凉。”

这时候一众注目,李夕月不能不收敛着点:“奴才是奉皇上的命令给福晋跪灵的,别说谈不上辛苦,就是辛苦也是该当的。”

吴侧福晋说:“是是,不过您也跪了一炷香了,万岁爷的心意,福晋她在天上看得真真的。您看,太后宫里的、皇后宫里的,都派了宫人来,也都在后面歇息喝茶呢。”

还是把李夕月搀起来,劝进了后头屋子里。

这间屋子很偏僻安静,吴侧福晋熟门熟路,大概以往这就是她伺候正室、立规矩的地方。

屋子里仍然焚着苏合香,四壁也挂着书画,大红弹墨的椅袱、宝蓝锁子锦的桌布、五彩珐琅瓶里开得正好的连翘花儿……都没有换掉,毫无居丧的架势。

吴侧福晋一落座,就把外头的孝袍子一脱,嘴里说:“今日热了,这衣服实在是穿不住了。”

李夕月一看,吴侧福晋里头虽不敢花红柳绿地穿,但也不是戴孝的样子,浅月色的袍服,扣子上还拴着一串红玛瑙的数珠。

吴侧福晋唤了一个丫头来,摆上几碟子点心,又亲自斟上茶,殷殷劝道:“李姑娘,虽说是丧仪,但福晋她早过了五旬的年纪,也算是有些寿了,算个‘喜丧’,所以也不用避忌过多。渴了饿了吧?吃点点心喝点茶吧。”

李夕月拎着心呢,可不敢跟着她放肆,摇摇手只说“不饿”,但喝了两口茶——居丧喝茶并不犯戒。

吴侧福晋一向也是目空一切的性子,福晋亡故,她简直喜上眉梢,在别人面前装苦相装得也累,这会儿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下不装了,自然大大咧咧地笑着说:“姑娘未免太谨慎了,这屋子里,除了我和王爷,没有人来得。”

李夕月小心地问:“王爷这阵子累坏了吧?”

吴侧福晋点点头说:“可不是累坏了!我瞧着都心疼他。一个大男人,在家里被人压一头。为了福晋的病,还担了多少骂名。可我太晓得了,让他一个大男人天天在家守着娘们儿家的病,好人都要守出问题来。”

李夕月恭维她:“可不是,还是侧福晋知道心疼人。”

吴侧福晋拨拨指甲说:“知道疼人有什么用?身份地位不如人,就是个做妾的命。”

李夕月陪着叹口气说:“其实前头吴制军可惜了的,受了案子的牵连,还指着您呢。礼王爷他一句话,可抵得多少句!”

吴侧福晋停了拨指甲的手,眼圈儿一红,顿了顿说:“李姑娘,我把你当个知己,这话原不该我说。王爷他对我愧疚,打了多少招呼,只是太后钤印发旨,敲定了皇上处置的意见,王爷他也不敢立刻就驳斥。”

抽出手绢拭了拭眼角,吸溜吸溜鼻子又说:“我那爹爹在军台受苦,我虽恼他当年把我送人做妾,但毕竟还是亲生的,如今少不得再为他用工夫,也算尽了我做女儿的孝道。”

李夕月眼力见儿好,瞥见旁边有水盆手巾,赶紧出门要了热水,拧了手巾给吴侧福晋擦脸,又巡睃妆奁,但没瞧见。

丧中不能用脂粉,她拿出自己的面脂盒子说:“奴才的粗东西福晋看不上,将就着擦点沤子,别绷了皮肤——大春天的干燥。”

吴侧福晋愈发把她当个知己,涂了脸,香喷喷地说:“您有心了,多谢,多谢!”

李夕月压低了嗓子说:“您也别说什么正室侧室的,原本不得不说进门有先后,委屈了多少年,现在……总归是机会了。”

吴侧福晋笑道:“总得过了丧期吧。”

这意思,真是笃定!

李夕月顿时下椅子给她福了福身:“那也快,奴才先恭喜您了。将来奴才放出宫,福晋这里有需要伺候的地方,奴才愿意给您跑跑腿、办办事呢。”

表个忠心,显示出自己想好处的小家子气模样,最接地气,也最让人心安。

吴侧福晋果然已经把自己个儿当成了福晋一般:“好说好说。将来是一句话的事。”

她们俩休息够了,吴侧福晋披上孝衣,叹口气说:“外头忙死了,我也不能老躲闲。”毕竟她觉得自己的身份马上就是掌家的福晋了,总得拿出些管事的威严和能耐出来。

殊不知,她一出门,那袅袅婷婷的身姿,以及皮肤上飘散出来的玫瑰面脂的香味,都叫人侧目不已。

李夕月谨小慎微,眼观鼻,鼻观心,看到慈宁宫和储秀宫的大宫女的时候更是敛眉顺目、伏低做小,打招呼说:“吴侧福晋客气,叫我到避风的屋子里坐了坐。”

又陪着跪了一会儿,听和尚道士做法事,在滚滚的梵音和梵香中,眼见天擦黑了。王府里留饭,但宫里的几个都得守着规矩,要赶在宫门下钥前回去回话。

李夕月仍旧和李贵坐在一辆大车里,李贵亦是踌躇满志的模样,说:“今日邱德山真是好威风,礼亲王的厌恶都快写脸上了,只怕弹劾折子明儿就到。”

“弹劾邱德山啊?”

“嗯,要逼着他出去避避风头,不给太后找事儿。”李贵淡淡地笑,眉棱骨挑着,“一环扣一环,这些人聪明着呢,就等着邱德山拿着太后的手札去江南看绸布。”

得,礼亲王和太后这脸,不撕也得撕了。皇帝行为上显得摇摆,但在多疑的太后看来,他更偏于自己的伯父,想必太后忌惮会越来越重。

李贵又考问她:“姑娘,您猜万岁爷今晚会翻谁的牌子?”

“当然是颖贵人。”李夕月立刻作答。

李贵笑道:“哈哈,您也是个人精儿!我猜也是呢!”

李夕月心想:怪道白天他猴急猴急的,大概今晚又要面对着讨厌的一张脸憋着了。

☆、第 134 章

李贵没有料错, 没两天弹劾邱德山的折子就从御史台转递到了内奏事处。昝宁没言声,把折子裁了名字,用黄匣子装了送到了慈宁宫。

据说邱德山跪在太后面前嚎啕:“这是冤死奴才了!借奴才一百个胆子也断不敢在礼亲王府邸里乱议朝政!”

养病中的太后坐在床上, 冷冷地把黄绢面儿的奏折扔在邱德山的脸上:“你这张嘴我还不晓得?自以为在我跟前伺候,咫尺天颜、狐假虎威, 在外头大放厥词惯了, 哪儿理会得旁边是谁?”

邱德山狠狠扇了自己几个大嘴巴, 脸都扇红了,然后抹着眼泪说:“奴才晓得了,一准儿是说到为太后颐养修园子那件事, 奴才多说了几句‘可请户部在几处海关增些税’——也就随口出个主意, 不成就不成呗,谁敢干涉户部不成——可也是为了孝敬您老人家啊!”

邱德山长了一张粉白秀丽的脸,会说话也会伺候, 曾经在老太后刚刚守寡的时候舍命做过几件效忠的事,宫里还偷传他另有一种“伺候”老寡妇的能耐——也无处考据。

不过太后宠他, 倒是真的。看他带着红红指印的脸, 天大的怒火也化作一声长叹:“你也太不让我省心了!”

邱德山毫无脸面地跪在太后床前抽抽搭搭,好一会儿方听太后说:“这帮子御史大半是礼邸的故旧——他借重这些‘刀笔’做成过多少脏事了!现如今少不得先叫皇帝留中折子, 把这事淹下去。你呢,也给我老老实实呆着, 别出去抛头露面地招了别人的眼!”

邱德山一边委屈不服气,一边也大不愿意:树挪死, 人挪活, 他虽然是个太监,但并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娘们儿,何况郊外的豪宅里还有六个千娇百媚的妻妾, 他没“东西”不假,但没“东西”的老公儿也有的是办法满足自己的欲望。

这让他不许出去,在宫里天天对着个老娘们大眼瞪小眼地赔笑,他也够郁闷的!

他忖了忖说:“奴才在哪儿不落他们的眼啊?他们鸡蛋里尚且能挑出骨头!奴才总少不了和内务府各处交接太后万寿的事宜,只怕还有屁话在等着奴才呢!”

“那能怎么办呢?!”

邱德山说:“要不奴才出去避避风头吧?正好要备办太后万寿用的缎匹,回头织绣完了还得做出衣裳、幔帐、椅袱桌布来,还不能耽搁呢。”

太后横着眼儿不置可否,邱德山知道她今天不痛快,哭了一阵也不纠缠了,委委屈屈地说:“奴才受委屈也没什么,只是太后您可别再生气了!您身子骨不好,再被礼亲王气到可就值多了!您早些安置吧!”

回头呢,听说他走了丽妃的关系到太后面前关说。丽妃人比皇后活络,也会说话些。太后看看这个侄女,比皇后顺眼也顺耳些,叹息了一阵,却也没正经说什么,隔天就答应了让邱德山去江南几个织造府里督办缎匹物件去了。

千叮咛万嘱咐,命他避风头为主,绝不能张扬生事。

礼亲王请了丧假,军机处的大小事都落在张莘和的头上。春季是官员引见的时候,春闱亦要开。

张莘和很认真地和皇帝汇报一应的情况:“春闱是抡才大典中最重要的一科,多少读书人毕生的梦想便寄托于此,上一科还是皇上亲政第二年的时候,那年是多事之秋,臣为礼邸排挤出京,骆天驰又被礼邸按上罪名发遣到军台,杀一儆百,立威于百僚,一时朝中无人敢撄礼邸锋芒,从此清流尽入礼邸彀中。皇上的难处,臣在江南都能感觉到。”

他揾一把老泪,却含着欣慰笑道:“隔了三年回来,皇上……长大了!”

“张师傅……”昝宁也很是感慨,“今年一闱,要不拘一格用人才——策论格外要命中时局,不能尽出刘俊德那样满嘴道德文章,背后却吃喝嫖赌的伪君子!”

“臣下引见,朕也要好好掌眼,江南一案,真正是糜烂到骨子里,朕虽不在民间,却可以想象民谟之重!求一青天大老爷而不可得,就只能像捻匪一样聚集自保了——虽要剿灭,但朕心里也知道,岂有吃饱了饭仍愿意啸聚的那么多人呢?”

“皇上说的是!”张莘和看着自己小时候带大的那个小皇子现在已经聪慧而坚韧,更不乏仁爱之心,嘴角和眼梢的皱纹里满满的都是笑意,“还有一事,春季易有汛灾,黄河故道所在的地方都是刚刚打完仗的地方,都要当心。河道总督务要选择务实肯干的,地方赈粮赈款务要提前备足,江南一通贬杀,对官场还是有震动的,人人都在观望吴唐能否起复。”

昝宁心里明白,吴唐重处,就是给官官相护的朝野一个正面的信号,至少那帮贪官污吏能收敛很多。

他点点头,郑重地说:“张师傅放心!”

张莘和犹豫了一下,又说:“皇后兄长打死护军金树生的事,大理寺也审结了。”

昝宁已经知道了消息,但刚刚帝师犹豫的神色让他很想听听张莘和是要说什么,因此只简单地“嗯”了一声。

张莘和说:“按说呢,步军统领衙门的长官殴打犯过护军致死,惩处肯定是有的,人命关天,便是问个革职也很正常。但不知内务府在搅和什么?为什么又攀扯了金树生妹妹的往事?”

他直视着皇帝:“臣也听他们在说‘骊珠’这个名字,是个宫女,还说皇上……”

昝宁垂眸,手上盘弄着镇纸用的西洋玻璃球,云淡风轻地说:“不错,是我喜欢过的姑娘。”

张莘和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再说话时语气里带了一点责备:“皇上,为君者怎么可以意气用事?国法在上,私意在下,为当年一个宫女,枉法处置今日一个武官,叫太后和皇后家的颜面往何处去?”

昝宁好笑似的:“张师傅,你呀,大概忘了他们排挤你出京时,为的是国法,还是私意。”

张莘和说:“臣并无怨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