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条很是顺滑且有劲道,再辅以清爽却十分鲜香的汤汁,舌尖上的味蕾顿时得到极大的满足,微微咀嚼后,那股子鲜香却突然浓郁起来,那面条中仿佛也浸满了汤汁似的。
吃完一碗面,姜绵棠也没吃出那汤汁是由何种原料熬制而成。
“这是殿下亲自做的?”姜绵棠依旧无法相信。
“嗯。”容归临微微颔首,神色平静。
得到确定答案,姜绵棠还是呆愣了片刻,才干笑道:“没想到殿下厨艺这么好,妾身倒是在殿下面前献丑了。”
“你做得很美味。”
突然被夸,姜绵棠的耳根竟有些泛热。
明明以前在现代时,她早已习惯这样的赞美,可被容归临一夸,她竟感觉自己像第一次做菜被夸一样。
“殿下,妾身能问您一个问题吗?”姜绵棠微微凑近了些,低声问道。
容归临的眼睛不着痕迹地扫了她一眼,任由她接近自己,“什么?”
姜绵棠双手撑在桌上,又凑近了些,在距离他脸三寸处停下,“这个面,您是怎么煮的呀?”
面前的人早已忘记了生气,此时正双眼湿漉漉地看着自己,容归临的舌尖无意识地抵了一下上颌。
左手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容归临眸色深深地看了她半晌,嘴角牵出一抹笑:
“下次孤教你。”
“谢谢殿下!”
姜绵棠顿时开心了,杏眼弯成一轮新月,满满的欢欣自眼底蔓延开来。
她完全没注意到容归临看她的神色柔和了许多,甚少笑的人正对着她展露极为清浅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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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一碗面,姜绵棠心底的郁结和气愤早已被治愈,回内院的路上甚至哼起了歌,只是这种好心情在她回房后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她的梳妆台上,正静静地躺着一只绿色纸船。
看到它的一瞬间,姜绵棠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那是原文中容归韫和原主私通时用的东西。
容归韫找上她了。
但是姜绵棠不明白的是,她来之后从未向容归韫表达过一点好感,甚至在容归临病重时,她还特地演出一副伤痛欲绝的模样,他没道理还会来找她啊……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呢?
“娘娘,你怎么不进去?”夏禾见姜绵棠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便出言提醒道。
“夏禾,那只纸船是谁放在那里的?”姜绵棠皱着眉,状似疑惑道。
夏禾往前走了些,看到真的有一只绿色的纸船放在梳妆台上,“许是有谁贪玩折了放在这里的吧,奴婢这就把它扔了。”
“等等。”姜绵棠面色凝重地打断她。
夏禾一愣,收回伸出的手,乖乖站在一旁,而姜绵棠却伸手拿起那只纸船在手里把玩片刻,指尖几次划过折痕处,却没有打开。
“跟我去见殿下。”姜绵棠轻握住那纸船,转身走出房间。
夏禾不知娘娘为何对一只普通的纸船这般上心,却也不敢问,只安静地跟在姜绵棠的身后。
她总觉得,看到那纸船后,娘娘好似变了个人一般。
书房内。
“殿下,那人如您所料,去娘娘房间放东西了。”邓杞一边为容归临研墨,一边低声汇报着。
“继续盯着。”容归临左手拿毛笔,在纸上行云流水地一笔写出一个“动”字。
写完后,容归临却是皱了眉,左手到底不比右手,他把那幅字随手扔给邓杞,“拿去烧了吧。”
邓杞接过那幅字,躬身退出书房,却正巧碰到匆匆而来的姜绵棠,邓杞将字收入怀中,向姜绵棠行了一礼,“娘娘吉祥。”
“殿下可在书房?”姜绵棠走得急,此时停了脚步,有些气喘,神色却是极为焦急。
“娘娘且稍等片刻,奴才这就去通报。”
“有劳公公。”姜绵棠稍稍平复气息,勉强笑道。
不一会儿,邓杞就从里边出来,面上笑容灿烂了几分,“殿下请娘娘进去。”
姜绵棠又些奇怪于邓杞的表情,却也没心思想这么多,径直走入书房,她身后的夏禾也想进去,不想被邓杞拦住了。
“夏禾姑娘请留步,殿下只请了娘娘一人。”
姜绵棠进了书房后便觉得里面的氛围颇为沉重,方才用午膳时的轻松气氛早已不复存在。
窗前花瓶中的花已慢慢枯萎,原本娇艳的鲜花已显颓色,沁人心脾的馨香也散失于风中,再也追寻不到。
“殿下吉祥。”姜绵棠极为恭顺地行了一礼。
“起吧。”容归临正坐着看书,姜绵棠来,他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姜绵棠稳住心神,低垂着眼眸,将手中的纸船呈上:“方才妾身回房时,在梳妆台看到了这样东西,妾身今日离开时还未曾见到,如今却莫名出现,妾身深觉有异,特来呈给殿下,请殿下定夺。”
话音落下,书房内一片寂静,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容归临轻笑一声,“没打开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容归临冷笑:来人,给二皇子送十只染绿的团鱼。
团鱼=王八。
PS:请问容归临为何突然煮面给小姜吃呢?感谢在2019-12-03 13:44:59~2019-12-05 08:45: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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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花不香了
“还未曾打开。”姜绵棠见容归临没有接那纸船,便自作主张地放在他的桌上。
目光扫过绿色的纸船,容归临却没拿起来看,左手轻轻敲着桌面,一声又一声。
“你打开瞧瞧吧。”容归临下巴微扬,指了指那纸船。
姜绵棠摸不清容归临的心思,掩在袖口中的手紧紧握着,片刻之后又松开,她拿起那只纸船,顺着折痕慢慢打开。
绿色的纸上,无论正反,都未找到一点字迹。
“殿下,里面是空的。”姜绵棠也有些惊讶,她把那张纸递到容归临面前。
却见容归临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静静地看了她一会,才道:“放入水中。”
姜绵棠恍然大悟,她忙不迭地把纸放入一旁的水中。
纸入水片刻,上面黑色的字体慢慢浮现——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不知什么时候,容归临已经走到姜绵棠身后,他微微俯下身,凑到姜绵棠的耳边,低声道:“谁的花开了?”
冰寒刺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姜绵棠被吓得浑身一抖,她连忙往旁边走了几步,“妾身也不知是谁放在梳妆台的!”
“你倒是警觉,”容归临双手负于身后,漫不经心道:“一发现这纸船就主动送来了,好似知道这纸船上会写什么一般。”
很少听到容归临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可语气却令姜绵棠头皮发麻。
发现纸船后,姜绵棠第一反应就是撇开关系,与其被容归临发现,不如主动送到他面前,可她却忽略了这一茬。
这不过是在普通不过的玩意儿,根本无需特意呈到容归临面前,除非她已经知道里面有不可告人的事。
“事无巨细嘛……妾身一向比较仔细,况且这东西来的奇怪,所以妾身便多心了一些。”姜绵棠硬着头皮找借口,心里无比后悔自己这般莽撞。
“是么?”容归临伸手将那张湿漉漉的拿出来,仔细地看着。
水滴落在水盆里,滴滴答答的声音让人莫名紧张起来,姜绵棠心里一阵一阵发慌,底气不足道:“妾身当真不知这纸上会有什么……”
“这字迹,认得吗?”容归临左手指尖一松,那张纸啪的一下掉入水里,平静的水面泛起阵阵涟漪。
这字迹,她是不认识,可原主认识。
毕竟原主小时候崇拜过容归韫一阵子,不止他的字迹,连他的画风都研究过一阵,早已做到一见到字画便能认出这是否是容归韫的笔墨。
原书中容归韫也是利用了原主这点,等到原主为他铲去容归临后,直接翻脸不认人,将这些信件嫁祸给六皇子容归彦,一石二鸟。
“这是二皇子的字迹?”姜绵棠秀眉蹙起,试探着问道。
她以前那些事必然瞒不过容归临,若现在还矢口否认,倒是显得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殿下切莫误会,妾身尚在闺阁时,闲来无事仔细钻研过几位皇子的字迹及画风,对此是有些心得的,若是殿下写几个字,妾身亦能分辨出。”姜绵棠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不过,这是否是二皇子的字迹,妾身也不敢确定,着实是因为二皇子的笔墨较为普通,若是仿造也是极为简单的,殿下的字个人风格极浓,便是仿写也难仿出其中风韵,莫说仿造了。”
这一番话不仅贬低了二皇子的字画,还抬高了容归临字画的艺术性,偏偏姜绵棠还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
试问谁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呢?
姜绵棠用眼角余光偷偷观察容归临的神情,却见他毫无反应,心里愈发没底。
“若真是二皇子,你觉得他是何意思?”容归临转身回到书桌边,轻轻靠着桌沿,眸色不明地看着姜绵棠。
语气比方才好了许多,可见夸人是很有用的!
姜绵棠意识到这点后,顿时觉得自己找到了方向,但她将这点小兴奋藏在心里,抬起头用迷茫的目光看向容归临。
“妾身自然猜不透二皇子的心思,只能浅显地想一想,他似乎在提醒妾身要抓紧时间去‘采花’,可妾身已嫁给殿下,若说殿下身边的‘花’,那也只有殿下一人了。”姜绵棠越说越觉得有道理,顿时底气足了许多。
显而易见的事她没想到,反而想了这等歪理,却说的也挺有道理。
容归临不自觉笑了一声,他直起身走到姜绵棠身边,伸出左手挑起她的下巴,清澈湿漉的杏眼跃然于眼前,眼中尽是坦然,没有一丝心虚。
他盯了片刻,放下手,转头看向放在窗前的花瓶,微风吹入屋内,却未带来清香。
“花不香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姜绵棠却顿时懂了他的意思,她绷紧的身子慢慢松懈下来,唇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妾身这就给殿下换新的花。”
“好。”容归临淡淡应了一句,转身坐回到书桌前,“研墨。”
姜绵棠一愣,立即走上前,拿起墨锭开始研墨,容归临则不动如山地坐着。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容归临这才站起来左手拿起笔,沾了墨汁,笔走龙蛇,在纸上一笔写出一个“异”字。
姜绵棠惊得瞪大了眼睛,她只知道容归临写的字极好,却不知道他用左手写出的字也这般优秀。
放下笔,容归临微微蹙眉,似是对这个字不太满意,片刻后,又舒展开来,“送你了。”
“殿下要送给妾身?”姜绵棠惊诧道。
要知道容归临的字在外面是一字难求、有价无市的,右手写的已经是千金难买,更别说左手写的了。
“不要?”容归临脸色沉下来。
“不不不,”姜绵棠连忙摇摇头,小心翼翼地把那幅字往自己面前拉了拉,当宝贝似的,“殿下的字,妾身怎么可能不要!等会妾身就让夏禾把这字裱起来,放在房间里挂着。”
等她和容归临和离,这些可都是资本啊!姜绵棠美滋滋地想。
容归临的眉目舒展开来。
他当真没想到姜绵棠竟如此欣赏他的字,连左手写出的带着瑕疵的字都如此珍惜。
等纸上的墨干了,姜绵棠准备将这幅字带走,还未完全拿起,便听容归临将邓杞喊了进来。
“这幅字,你拿去裱了送到内院。”容归临一边看书一边吩咐道。
邓杞神色亦是十分惊讶,近年来,殿下留下的字画越来越少,一年能留下一幅便已不错,现在却是要将左手写的字留下,还要送给太子妃?
如果他没记错,这是殿下第一次主动送字。
思及此,邓杞不由对姜绵棠起了敬佩之情,他神色凛然地拿起那幅字,“奴才一定办好此事。”
“妾身谢过殿下。”姜绵棠喜滋滋道。
不仅洗刷了嫌疑,还赚了一幅价值千金的字,这次可真是赚大了!
邓杞拿着字退下,姜绵棠也准备退下回后院,余光却忽然瞥见窗台的花瓶,这才恍然想起方才容归临叫她去采些花放上。
“殿下,妾身去园中摘些花来。”姜绵棠福了福身,心情愉悦道。
“去吧。”容归临的目光没从书本上移开,语气亦是淡淡。
不过姜绵棠没太在意,脚步轻盈地出了书房,到院中摘了些娇艳欲滴的花,抱了个满怀才反身回去。
走到半路,姜绵棠突然想起容归韫写给她的话。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而她方才所做的,不就是在折花?而且还是容归临吩咐的。
原地站了半晌,姜绵棠倏地笑了一声,她低头看着怀中的花,淡淡的馨香在她四周散开,令她有些迷醉。
回到书房,容归临还坐在书桌前看书,姜绵棠也没请安,抱着花|径直走到窗边,她把枯萎的花拿出,将怀里正在盛放的花一朵一朵插入瓶内。
花朵的清香顿时在书房中蔓延开来,春天鲜活的气息也慢慢充满整个房间,容归临将书放于桌上,抬起头,目光落在正在插花的姜绵棠身上。
她像极了外面明媚的阳光,只需站在那,便能让他感觉到活力。
“殿下,花已经换好了。”
姜绵棠手里拿着枯萎的花缓步走到书桌前,容归临看着她手里的花,微微皱眉。
一个念头窜过容归临的脑中——
这些带着颓气的花不适合她。
“嗯,你回去吧。”容归临拿起书,移开目光。
姜绵棠福了福身,转身刚走几步,却似乎又想起一件事,转过身,轻声问道:“殿下,若是以后还有这样莫名其妙的东西,妾身还能拿给殿下看吗?”
她问的是还能,而不是还需。
容归临拿着书的手微微紧了紧,又松开,“可以。”
听到这话,姜绵棠松了一口气,笑眯眯道:“多谢殿下,妾身先退下了。”
姜绵棠走后没多久,书房内悄然无声地出现一个黑色的身影,容归临面色冷淡下来,他的视线还停留在书上。
“如何?”
“回禀殿下,二皇子尚未发现异常,宫里的卧底也尚未发现异常。”黑衣人安静站于一旁,声音又低又沙哑,仿佛喉咙中含了一口沙,听着难受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