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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月亮》TXT全集下载_23(1 / 2)

她想了想,打算给秦鲲回个电话报平安,刚打开锁屏,许久未见的余瑶徐徐收起手机。

余瑶貌似瘦了一些,远没有从前光鲜亮丽。

“从高考到现在,你们多久没联系了?”

她这么一提,温月月才意识到她和秦鲲已经一周没联系了,先是忙高考,高考结束还有一大堆善后工作,秦鲲这段时间也安静的很。

奇怪了,他之前明明粘人的要死……

余瑶大大方方的把秦鲲的情况告知于她。

“他爸爸入狱了,公司董事在抢他股份,他也是厉害的很,说不要就不要,一毛都不要。我爸帮他请了律师团,他在人那直接签了转让书。”

信息量太大,温月月抓着手机不知所措。

“其实也没什么好抢的,全冻结了,能不能放出来还是未知数。”

余瑶悠悠抬头,露出一节细白秀挺的颈项,她还是从前高洁神圣的女主角,也永远是,“你爷爷今天下葬,你不回去看看他吗?”

字字句句掺着利刃冰刀,砸在温月月心口,捅出无数窟窿。

惊雷在耳边乍响,温月月的眼泪几乎是一瞬间滚落,她冰凉的手指紧紧攥住颈上的绿丝巾,浑身颤抖。

听到消息时,她是懵的。

心沉下去,然后本能的哭,脑子里只盘旋一句话。

爷爷死了,我没有爷爷了。

这话又返回来重复一遍。

爷爷死了,她没有爷爷了。

五脏六腑搅在一起,像泡在最寒的冰窖里,肌肤一寸寸皲裂,最后变的遍体疮痍。

哭都哭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大概就是温月月现在的耳鸣加失声。

没有爷爷了,该怎么办呢?

以后绿丝巾丢了怎么办?回老家找谁?爷爷的鱼竿怎么办?她想他了怎么办?

昨天走的,所以妈妈临时出差。

余瑶说的没错,今天下葬。

爷爷肯定很想见她最后一面吧,可是为了让她好好高考,没打过一个电话,到临了,也没能见她一面。

温月月蹲在地上蜷成一团,泣不成声。

余瑶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看她冲出候场室,永远消失在视野。

对,她就是故意的。

故意在这个时间点把噩耗告知她。

凌蛮倒了又怎样?

爸爸在秦鲲最难的时候施以援手,生意人怎么会做亏本买卖呢?

外公属意的还是她余瑶,秦鲲帮她找到了更大的靠山,她开心还来不及。

就像秦鲲说的。

为什么活成这副鬼样子了呢?

他呀,什么都看的明明白白,怎么就看不出她喜欢他呢?

十三岁首次去他家做客,这人睡到十二点下楼吃早午饭,那副思维放空的呆萌样,那刻起,她就决定喜欢他。

爸爸教的,做人先学笑,笑的比谁都真诚,动手比谁都狠。

喜欢一个人也同理。

忠贞不二,不择手段。

余瑶抬手看表,还有十分钟进场。

百无聊赖间,她从包里取出一瓶艳红的指甲油,拧开,坐在靠窗的位置。

风扬起帷帘如少女的腰身,窗外天空湛蓝,每隔一段竖着一节电线杆,Y市的大江翻涌不息,卷走这个城市的一切喧嚣。

她埋头,一个指甲、一个指甲细细的涂,涂完再完整的撕掉扔地上。

这么妖艳的颜色,不适合女主角。

第47章 吻

从X市赶回老家并不是容易的事, 温月月费尽周折于傍晚时分瞧见自家大门,丧事办到末尾,宾客早已散去, 她只向隔壁二奶奶打听到他们送人去火葬场了。

乡下叫不到网约车, 温月月徒脚走到目的地时, 爷爷成了小小一坛骨灰盒。

温爸爸和温妈妈双双错愕。

他们女儿明明在参加招生考试,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

寒假和爷爷钓鱼的场景仿佛还在昨天, 今天就给她一坛冰冷的骨灰盒, 多么荒诞,温月月这么想,看温爸爸和温妈妈的眼神变的陌生。

余瑶是阴毒, 可如果不是经她口,自己还要蒙在鼓里多久?

一个月?一年?

牙齿打颤,带动苍白唇瓣频频哆嗦,正值三伏盛夏, 却冷的呼吸困难,她沉寂多日的疲倦、心焦、颓丧在这一秒翻滚, 铺天盖地淹没头顶。

其实击垮温月月再简单不过。

用她最在乎的人, 去伤害她更在乎的人。

既担心女儿的心理状况,又忧虑她的招生考试,温妈妈最先从错愕中抽身, 堪堪动身上前,温月月突然拽着温爸爸的衣角, 一点一点跪下。

温爸爸手里抱着骨灰盒,也许是长时间没能好好休息, 他挺直的背影弯了一些。

像濒死的人放弃最后一根稻草,温月月回神。

爷爷离开了, 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同时带走的,还有那个微风和煦的艳阳天,眉毛弯弯、眼角弯弯的笑脸,下田劳碌前盖在头顶的大草帽。

多少思念抱歉,末了只凝成喑哑一声呼唤,“爷爷……”

月月啊。

没能见爷爷最后一面,也错过了誉川大学。

人生那么长,她可能再也遇不到比爷爷对她更好的人,也不会再找到比秦鲲更爱她的人。

……

月亮闹钟准时闹铃,噩梦被打断。

温月月魇住了,悲伤透过紧闭的双眼蔓延,泪水沾湿枕被,她却哭的很小声。

明媚的阳光调皮的从窗帘缝隙中钻进来,不知第多少次这么醒来,温月月筋疲力竭的揉太阳穴,另只手去够手机。

屏幕亮,显示一个时间。

时间上方还有日期和天气。

窗外四月芳菲天,爷爷已经去世七年了。

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温月月考去另个大学,与Y市相距半个地球,同所有平凡人一样,交毕业论文准备答辩,然后在忙忙碌碌中找一份工作,朝九晚五。

日子就在指尖流逝。

曾经那些青葱岁月,还有岁月里神采飞扬的少年,上了锈蒙了灰,积压在箱底,成了俗气的心上未亡人。

意识渐渐清醒,门铃悠悠的响了。

下床开门,许琦一手抱着祁斗,一手拎着塑料袋,灰色运动套装换成新样式,他笑的比从前更稚气一些。

毕业后,温月月在一家报社做记者,某天突然收到许琦的快递。

从大名鼎鼎的殷氏旅游总公司寄来的,着实惊掉了办公室小丫头的下巴。至于许老板到底怎么从茫茫人海把她找出来,温月月不得而知。

塑料袋里装的是早饭和生食,许琦熟门熟路的进来,将祁斗放在沙发后去厨房忙活。

像以往无数次那样,温月月自觉的去沙发照顾祁斗,想要小孩子安静简单的很,给他个手机就行了。

肉嘟嘟的小手在屏幕上滑来滑去,祁斗玩的不亦乐乎。

温月月把他衣领扣上,低声叮嘱:“只许玩儿一会儿。”

类似于大人的担心,祁斗从小听到大,但他聪明的选择左耳进右耳出,顶嘴只会被要求立刻停止,得不偿失。

专心致志的盯着手机屏幕,“月月姐姐,你什么时候嫁进我家?”

一口水差点喷出,这孩子怎么回事,到底谁教的?

“斗斗,怎么突然这么问?”

“许琦哥哥每天都忙着画你,也不带我遛弯,也不带我去超市,我问他到底要画多少,他说画到你嫁给他。”祁斗气的腮帮子一鼓一鼓,像只离水的鱼,“我们男人就是这样,会被爱情冲昏头脑的。”

他讲的一本正经,温月月听的百脸懵逼。

什么男人……什么头脑……到底是谁教的啊喂!

说起这桩,她还闹过笑话。

许琦这人有毛病,他喜欢拿祁斗当女孩子养,梳俩小辫弄个洋娃娃什么的,搞的全世界都以为祁斗是女孩子,直到有次温月月给祁斗换尿布……

场面太酷,和谐。

温月月叹气,起身去厨房给许琦打下手。

作为有钱人,许琦不太称职,他没有昂贵的限量版,干起家务也仅仅有条,厨房里的一切在他手下井然有序的进行,温月月来时只要切切菜打打蛋。

“你这教育方式不行。”她悠闲的拿刀切菜,跟旁边贤惠的许琦闲聊,“斗斗才七八岁,你整天都给他灌输些乱七八糟思想,以后搞不好会出问题。”

“我没啊。”许琦抵赖,没一会儿凑温月月而后,“你这操谁的心?”

言外之意,爸爸一般存在的许琦,逗弄操妈妈心的温月月。

耳后气息来的突然,像羽毛扫过肌肤,惊悸间,刀没控制好力道,手指上的麻痛打断思维,鲜血洇湿绿油油菜叶,她痛的嘶一声,抽手甩两下。

许琦触电般放下手头的活,一边训她一边带她去客厅,从电视机下面的柜子里翻出急救箱,甚至不用看说明,他把上药包扎的工作做的无可挑剔,温月月愣愣的看他轻轻吹伤口,恍恍惑惑。

从他进门到现在,大概二十分钟。

每件事都做的理所当然,像什么呢?

恐怕随便拎个不知情的外人观摩,都会觉的,这是他交往许久的男友,要是脑洞大一点的看到祁斗,说这分明是她丈夫,貌似也不那么难理解。

或许是温月月的目光过于直白,一心扑在急救措施的许琦蓦的抬眸。

七年间,她更成熟了点。

喜欢穿宽松的背带裤,留到锁骨的细软直发,占了天生娃娃脸的便宜,成熟的只有气质。

两人对望,许琦那边似有天雷地火无端起。

有什么不可以呢?

这么多年了,如今男未婚女未嫁,一切都是合法的,甚至结果必然。

于是,向来讨厌的突然停电在此刻凭空生出三分暧昧。

窗外微光勾勒温月月脸部线条,明暗相间里,根据记忆很快就能辨识一个完整的她,许琦第一次急躁起来,心如擂鼓般跳的重而快,他就着她手上的那只手用力一拉,将人拉到自己面前。

借助冲力,两人有一刻差点肌肤相触。

温月月这才从呆滞中缓过来,她听见许琦说,“月月,你一个人太辛苦了,跟我吧。”

他是殷氏旅游的太子爷,对自己痴心不改,跟他,就能甩手享福。

任谁都觉的,许琦是最棒的选择,包括祝橙。

而那个人,是杳无音信,是遥遥无期。

他们开始过吗?

什么时候结束的?

好像没有准确答案。

暌违经年,唯一确定的,是从她在招生考试做逃兵开始,就再也联系不上他,一断就是这许多年。

人海茫茫,大家都有不同的际遇,再去奢求什么实在可笑?

此刻天时地利人和,另有黑暗做媒,给人一种说什么做什么都不用付出代价的错觉,温月月垂眸,放松又释然的轻笑,说辞呼之欲出,电话连番轰炸,扰的人不胜心烦。

无奈,温月月接起。

温妈妈的声音从那头传来,不容置喙的令她中午回家吃饭。

-

温爸爸和温妈妈还住在从前的小区,地方没动过。

温月月毕业之后就搬出来了,逢年过节才回去住几天,温爸爸几次说想她,她都搪塞过去。

其实他们心里知道,月月忘不了爷爷的事。

温爸爸和温妈妈愁的不一样,温妈妈更担心女儿的婚姻大事。

不是说年纪的问题,她现在不过二十四五,还没到火烧眉毛的程度,她的问题在于,根本没这方面的想法和苗头。

大学期间就安生的让人起疑,等工作了,还是那副清心寡欲的样子,有次陪温妈妈下楼遛弯,路上小伙跟她要联系方式,为了推脱居然编出从不玩微信的说法。

到家时,温妈妈正好端上最后一道菜。

这些年温爸爸苍老了不少,眼角眉梢爬上皱纹,走路也没从前利索,见温月月来了喜的像个孩子,亲自给她添一大碗饭,问七问八的想知道她最近状况。

温妈妈比他沉的住,起始并没发话,等到饭吃了一半,装模作样的刷抖音,刷着刷着,刷出一连串未婚男性的照片,试探着问温月月喜欢哪个。

饭扒到一半,温月月立刻意会。

温妈妈要给她相亲。

“都不喜欢。”

闻声,温妈妈的脸顿时黑几个度,半低着头,眸子一抬,老花镜滑到鼻梁。

“你现在这眼光,怎么变这么高了?妈妈记的你小时候不是这么说的呀,你小时候口口声声说,只要相处愉快就好了,这几个妈妈亲自帮你把过关,人都很好的呀……”

温月月不敢顶嘴,连三扒完饭躲回房间。

没多久,只听房间里一声尖叫。

温爸爸正看报纸,温妈妈在厨房洗碗,两人齐齐朝卧室探头。

温月月声音细软,就算扯开嗓子乱吼也并不刺耳。

房门被猛地拉开,几根头发勾在睫毛,她急的团团转,“妈妈,我的恐龙和奥特曼呢?”

那两个几乎占据整个小床的玩偶,从高三把它们带回来,一放就是好多年,温妈妈说过几次,后来温月月搬出去,她越看越觉的不顺眼,今早拿出去丢掉了。

“你要的吗?要怎么不带去你那,我以为你不要了……”温妈妈嘟哝。

不放在眼前不代表不放在心上,那是温月月最宝贝的东西了,宝贝到听到温妈妈说把它们丢进楼下垃圾桶,瞬间孩子一样,哇的哭出声。

声音哭的嘶哑,穿着拖鞋,急切又惊惶的下楼。

她徒手去翻那几个巨大的垃圾桶,里面什么恶心骇人的东西都有,污秽沾在皮肤和衣服上,鼻尖充斥令人作呕的味道,即使如此依旧不管不顾。

路过的行人看猴儿一样看她,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