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总是为了自己吵架，她年纪太小，也总是劝不住，好想快点长大。
“许雾，你说的近是指宋清尔吗？”这片别墅区里的人都知道，今年六年级的状元出自容城小学，宋清尔的确很有名了。
他们谈论到宋清尔，许枝竖起耳朵赶紧听着。
“那也好过一个陌生人，宋清尔住在隔壁，底细也清楚，你非得找远的。”
气氛越来越一发不可收拾，许枝大喊一声：“妈妈，菜凉了，吃饭吧！”
两位大人终是意识到许枝还在这里，慕惜雪便熄了怒火，不再说话了。
两个月的暑假，许枝在补习跟各种兴趣班里度过的，而宋清尔则在市中心往返，皮肤一天比一天黑球球。
两人每天累得不想说话，直接躺床上，睡死过去了。
“慕律师，听说你送你女儿去英才培训了，你可真舍得。”说话的是慕惜雪的同事匡夏青，资历比慕惜雪大，可惜慕惜雪在能力方面总能胜她一筹。
业绩方面，慕惜雪总是最好的那个。
匡夏青自然不喜，只是又不能撕破脸皮，只好每天笑盈盈的，说话带点骨头。
慕惜雪也当作没听见。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赚钱也是为了她，匡律师的女儿，也在英才不是吗？”
匡夏青呵呵一笑，对了眼之后说：“我今天有个客户过来，失陪了。”
慕惜雪优雅的点头，最后没再理会了。
英才的学费的确是贵，一个月至少一万多，数起来一个月也才三十多节课。
舞蹈室内四面镜子，木质地板，一边杂物柜里满是学生的物品。此刻所有人正在做准备动作。
许枝正在压腿，老师一步一步的巡查着，看谁的不标准就尽管压下去就行。
许枝趁着老师还没走到自己的位置，趁机松了松骨头。
想起昨天的一字马，她就心有余悸。
老师严格执行，她走到许枝身边，许枝心跳怦怦。
最后老师依旧伸出无情的双手，帮许枝再次压下去，许枝咬紧下唇，没吭声。
疼也得忍着。
许枝长长的睫毛似乎都渗出水了，也不知是汗还是泪。
老师给了十分钟的休息时间，还有半节课，今天的课程就结束了，许枝穿着一身体操服走到外面的长廊，拿着杯子去倒水喝。
里面好歹还开了空调，外面是盛夏酷暑，热到不想说话。
“许枝！”
听到这一声熟悉的叫唤，许枝稍皱眉的回头：“万清莹。”
来了这里半个多月，也就前几天才发现，原来万清莹在隔壁学水彩，下课时间是统一的，所以能碰见。
“你也太高傲了吧！”
这句话许枝听不懂：“什么意思？”
万清莹冷哼一声，她还记得，妈妈说的，只要跟许枝妈妈见过一面，舅舅的事情就能解决，结果到了今天，妈妈跟舅舅还是烦恼。
所以万清莹偷听过去，才知道，原来是许枝妈妈不肯帮忙！
不是高傲是什么！
“哼，我再也不想跟你同桌了！”
第10章 拾
许枝觉得万清莹是没事找事，面无表情的直接越过她往饮水机的方向走去，万清莹气得在原地跺脚。
宁池刚上完洗手间出来，发现人不在了，走了一段路才发现，原来在前面，她拍了拍万清莹的肩膀：“你怎么不等我！”
万清莹没理会，宁池这才发现她不开心了：“怎么了？”
万清莹这才回头，嘟着嘴：“幸亏你妈妈肯帮我，不然的话，我家要被许枝害惨了！”
宁池八卦脸，推搡着万清莹问：“什么呀，跟我说说。”
两人转身，一边挽着手一边回自己的画室了。
年少时期的话，都是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说出来，天真无邪用在她们身上，也挺实在的。
万清莹说的话，添油加醋，把许枝一家人有多坏说的多坏，宁池听着，一脸不可置信：“没想到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原来这么坏的啊，清莹，你下次别跟她一起玩了。”
万清莹笑着对她说：“嗯嗯，我有你就行了。”
最后的课程结束了，许枝借着老师的手机打电话过去：“妈妈，今天能不能来接我？”
英才培训离家有点远，而且她很少出去玩，不太认识路。
之前慕惜雪都有来接她，不管多忙都可以，只是这一次，她真的来不及了。
“枝枝，别怕，妈妈实在走不开，这样吧，你打电话给爸爸，问问他有没有时间。”
——“慕律师，我们要进去了，资料都已经准备好，证人那边重案组已经押过来了。”
慕惜雪难得露出一丝慌忙，对着助理摆手：“枝枝，妈妈真的没时间了，若是爸爸打不通电话的话，你就先在培训班附近走走，别走远了。”
许枝点头，好这个字还没说出来，电话就已经挂断了。
许枝斜过头问：“老师，我要再打多一个电话。”
老师温柔点头：“行。”跟上课严肃的样子，天壤之别啊。
许枝熟稔的拨出一个号码。
许雾此刻正签字，关于证人的护送方面，他必须签字才能让证人出庭。
“许组长，你手机响了。”
许雾头也不抬直接道：“挂了。”
但是铃声再次响起，很急促，戈姜拿着手机不知所措，许雾签下最后的名字，接起。
神情清冷，不带一丝感情，他还没开口，对面的手机传来一声稚嫩：“爸爸！”
许雾稍愣，刚毅的面部轮廓瞬间柔和：“枝枝，这个时候打电话给爸爸做什么？”
戈姜看在眼里，不禁感慨许雾变脸的速度。
许枝大致跟许雾说了一下，让他接她回家，许雾了解情况之后，答应了，便挂了电话，眉宇未舒展来。
“戈姜，我现在交代紧急任务给你，关乎到你年终考核的综合成绩！”
看来是很重要了，戈姜立即笔直站定：“请许组长吩咐。”
“接我女儿回警局。”
戈姜立即蔫了：“哈？”
若换做许枝还在学校，学校离家里这么近，许雾一般是不管的，但是她在市中心，许雾就不允许她到处乱跑。
他现在走不开，还不如直接接回警局，比较安心。
但是戈姜有点不愿意：“许组长，我待会儿要押送嫌疑人啊……”
许雾温柔的微笑：“但是我现在等签字，我不签字，怎么放人，不放人，你怎么押送呢？”
戈姜不语，许雾继续蛊惑：“不如这样，你代我在这里签字如何？”
戈姜冷汗彪了：“额，还是我去接人吧，许组长。”
戈姜走出去之后，刚好看见一辆车停在正门口，当下不满道：“喂，怎么不把车停好？”
守门的警察道：“戈警官，这车档箱有点毛病。等人过来开走。”
戈姜问了一句：“什么毛病？”
守门警察随意的说：“刚开回来的，开的同志说，一震一震的，不知道啥毛病。”
戈姜盯着烈日，眯着眼，摆摆手：“算了，我来开走，停在门口成何体统。”
培训班每天都有好多学生好多家长，甚至高中大学生都有，许枝站在门口，等啊等，就是没等到爸爸的车子。
人一多，热气集中起来，真要命。
前方一辆警车缓缓行来，车顶的灯没有开，就这么停在了英才培训的大门口处，保安一看，不得了了！
旁边乌泱泱的人群全部都瞄过来，都在疑惑着难道是英才出了什么问题？
警车到来，忽然就人心惶惶的。
戈姜从里面跳下来，一眼便瞧见了许枝，许枝也见过戈姜的，之前爸爸出去吃饭有带过自己，所以重案组的人也都见过。
戈姜对着许枝的方向招手：“枝枝，过来这边！”
许枝感受到了全场的视线都盯在她身上，幸亏万清莹早就走了，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啊，许枝捂着脸一边避开人群一边走过去。
对上戈姜灿然的笑容，自己也笑笑：“戈哥哥。”
这个称呼真的是百年不变了，戈姜的笑容一下子就垮掉了：“枝枝，你这样称呼，不觉得很拗口吗？”
许枝可爱一笑：“不觉得，戈哥哥。”
戈姜放弃挣扎，然后帮许枝开了车门：“上车吧。”
许枝看着旁边的手机全部举起之后，觉得第二天来上课，可能要被老师抓来问一顿了。
“枝枝，额，我要先开去维修厂，这车坏了，你等会儿要是坐的不舒服跟我说一声啊。”
许枝还是很善解人意的：“没事~”
十分钟后，许枝再一次差点被弹飞了，后座的那里好像抛锚了一样让人坐得难受啊。
许枝真的怕这车，会一边开一边掉零件。
“好了，枝枝，下车吧。”戈姜有点不好意思的看过去。
许枝下车的时候，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在颤抖，可怕的车。
“戈哥哥，爸爸是不是在警察局里？”许枝揪着两根书包带子问。
戈姜将车送进维修厂之后，咧开嘴一笑：“是啊，我现在送你过去。”
许枝看着他的笑颜，鼻子两侧的法令纹，还有眼角的沧桑，忽然沉思了：“戈哥哥，不如，我叫你戈叔叔如何？”
戈姜忽然呆住，不说话了。
许枝开始忽悠了：“老师说，叔叔是指一些成熟魅力的男性，戈叔叔，你可以的！”
好像在夸自己，戈姜勉强接受了。
“走，带你去见许组长！”
等待的日子且长且慢，那人匆匆忙忙赶来拿着一份文件，嘴里说着抱歉：“刚刚路上塞车，所以现在才送到。”
许雾冷淡招手：“签字再说。”嫌疑人不押上去，是开不了庭的。
下笔劲挺，龙飞凤舞，写的一手好字。
刚想着戈姜怎么还不回来的时候，办公室门口忽然嗖的一声飞来一个可疑的身影，许雾还没开口，许枝已经环着他的脖子，mua的一声了。
“爸爸！”
戈姜洋洋得意的出现在办公室门口，许雾横眉冷对：“押送犯人去法庭，越快越好！”
一下子就自乱阵脚了，戈姜噢噢了两声，就去准备了。
戈姜消失之后，许雾走到门边，关上。
回头看见许枝额前碎发已然被汗水浸湿了，拿起纸巾帮她擦擦：“爸爸走不开，只能让你在这里了。”
许枝眼瞳微亮，这是第一次，她清楚的看见爸爸脸上也有了岁月沧桑的痕迹了。
从去年开始，爸爸已经很少回家了，她自己也要上学，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
她摇头说：“待会儿一起回家就好，我会很乖的。”
许雾摸着她毛茸茸的头发，沉稳的应了一声。
人家暑假是吃的白白胖胖，玩的快快活活，许枝整个暑假反而瘦了几斤，还黑黢黢的，本来就不漂亮，现在就丑了几分。
宋清尔因为一直在室内打工，所以没黑到，反而还胖了，因为餐饮店的同事都对他很好，吃的也很丰盛。
今晚，月明星稀，两道弧形阳台栏杆，相对面，许枝拿着一张小椅子坐着。
宋清尔抱着崽崽站着，问：“你很累？”
许枝有气无力的，垂着眸道：“腿软。”
宋清尔的双眸仔细盯着许枝，不放过一丝一毫：“你，你瘦了好多。”
许枝咕哝：“能不瘦吗？天天这样练习。”
离开学还剩下几天而已，许枝想着暑假做作业也完成了，要放到从前，肯定没有那么优哉游哉的跟宋清尔聊天，因为要去赶作业到凌晨。
自从纪哥哥来了之后，她生活作息变好了，也憔悴了许多。
宋清尔不由莞尔：“崽崽长毛了，摸起来很舒服。”
崽崽身上的毛发，开始长出来了，二哈普遍只有两种颜色，黑跟白的，虽然他现在还是一副挫样，但是，摸起来，柔软细腻。
许枝看的眼馋，细小的双臂穿过栏杆的缝隙道：“给我，给我抱抱。”
宋清尔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他问：“如果我把崽崽直接扔过去，他会不会死？”
许枝呆住：“你说呢？”
时间——真的是一眨眼就过去了。
九月，枯燥又让人惊喜的日子。
“校服好像都洗的发透了。”开学第一天，慕惜雪还是要送她上学比较安心的。
许枝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蓝白校服，又细又长的睫毛耷拉下来。
校服都穿了三年，能不透吗？本来质量也不是特别好。
“妈妈，还有一年就毕业了，算了吧，我不想买新的。”
慕惜雪对于这些事情没有太大的执念，便随她去了。
许枝准时回到课室里，还是原来的楼层，原来的地方，原来的位置，唯一改变的是，课堂门外，挂着五年一班的牌子被换成了六年一班的牌子。
许枝抬头望着，喉咙上下滚动，她是六年级的学生了。
还有一年，她就毕业了。
第11章 拾壹
——“章德信，你胖了好多哈哈哈哈！”
——“你不也是吗？”
——“放屁，我妈叫我去补习班了，学什么奥数，可难死了！”
——“你眼圈好大，昨晚去做贼了？”
——“我宁愿做贼，我特么通宵赶作业！”
——“同感，我写到凌晨三点，六不六？”
男的勾肩搭背分享趣事，女的围在一起聊八卦，总之课室内是一片闹哄哄的。
许枝越过人群，越过热闹，回到自己冷冷清清的位置上，比起吵闹，她更喜欢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