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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有个黑月光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9(1 / 2)

陆吉祥差不多是他看着长大的,为人老实、没什么花花肠子。从前宫里面也不是没有生的好的宫女想跟他对食,可都被他给婉拒了。什么时候心窍开了,开始学会照顾女人了?

再说了,这含桃确实生的不错,能让陆吉祥这个榆木脑袋动心也不是不可能。陆问行观察了阵,又想了想,这辈子他和赵如意想明面上结成对食怕是没可能了,倒不如让他们身边各自亲近的人凑成好事儿,如此倒是能了却他们的遗憾。

陆问行漫不经心地夹了口菜吃下,又在他们受宠若惊的目光中斟酒递给他们,道:“吉祥翻年就该满十五岁了吧?”

陆吉祥手忙脚乱地捧着酒杯,不知干爹此时提这事是什么意思,却还是愣愣地点了点头。

陆问行继续说:“十五岁也不小了,干爹替你求门亲事吧?”他脖子一扭,看向赵如意,温柔地说道:“看你身边的丫鬟也没良配,不如,就和我干儿子凑一对。以后有什么事儿,都有我照料着,这小子定然不敢欺辱她!”

含桃梗着脖子还不敢吱声,就见自家娘娘眉头一皱,言语有些激烈道:“含桃怎么能嫁给一个太监?”

屋内气氛一下降至冰点。陆问行嘴角抿着的弧度慢慢回落,眸中的亮光也消失掉,细小的喉结滚了又滚,可没说话,站起来,端着一杯酒一饮而尽,冷眼盯着赵如意:“对,含桃怎么能嫁给一个太监?那你赵如意,既然瞧不起太监...又作甚么要来勾引一个太监!?”

从刚才那句话脱口而出,赵如意便意识到不妥,她不是陆小四说得那个意思。只是当年含桃同她说过,等她过了二十二能出宫的年纪,便找个好人家,到时候等她生了孩子,她就做她孩子的干娘。是以,她怎么能嫁给一个太监?

可陆问行却一头扎进了死胡同。他不是个完整的男人,在赵如意面前,本就容易自卑,只要她露出一丁点儿、一丁点儿对他轻蔑的眼神,他就难受的要死。

更何况她这么大大咧咧地说含桃不能嫁给一个太监。

这话明面上是说的含桃还有陆吉祥,实则是说给他听得吧?对,他一个太监,连一个走夫贩卒都不如,既不能给她幸福,又不能给她一个孩子,凭什么,凭什么要求她平等地看待自己、凭什么要求她对自己始终如一?

陆问行越是这般想,心里越是难受的要死。好几次,鼻子都酸的脑门疼,可还是强忍着没在赵如意面前流泪。

他就来就不是男人...被人说阴柔、阳刚气不足,如果还在她面前掉泪,那真的是面子、里子都掉了个干净。

酒如愁肠,辣的他咳嗽不止。赵如意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说得太呛声,陆小四自然是误会了,起身刚要替他顺气,却被他的手“啪”得一下把自己的胳膊打开。

“赵娘娘碰咱这阉人作甚么?不怕脏了您高贵的身子?”

“陆小四...”赵如意手脚无措地站在原地,一向油嘴滑舌的她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安抚他。

陆问行一下声音嘶哑道:“赵娘娘别陆小四、陆小四的叫!咱家嫌恶心!咱家没大名吗?咱家叫陆问行,是皇上给咱家取得名字,比那像狗儿一样的破烂名儿好了不知多少倍!不知娘娘是不是总觉得咱家无论爬的再高,在您心里还是那个一文不值的太监。”

憋了许久的火气就在这个夜里全都发泄出来。陆问行总觉得这些美好的时日都是他偷来了,也许过不了多久,就要全数归还走。他格外珍惜同赵如意相处的每一刻。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白日里笑着、乐呵着,夜里却常常惊醒。也是太过在意赵如意,陆问行对赵如意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都要翻来覆去咀嚼个遍。寻到一丝半抹的糖就能高兴很久,如果吃到点儿苦头,心里就一直难受、难受得快要死掉!

“陆公公。”赵如意察觉到他的情绪走到极端,有些担心,刚凑近一步,就被突然惊醒的陆问行惶恐地看着。

他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退到门槛,步子才停下来。他把自己的情绪憋回去,眼眶通红,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扯高唇角:“夜深了,凌波殿留不下娘娘这座大佛,吉祥,待会儿让张耀宗送她们回自己宫。”

陆吉祥叹了口气,自然知道干爹气糊涂了,可干爹既然说了便也只能照做。

赵如意这下明白了,刚才她无心的话怕是真的伤到了陆小四。可是,她的话没别的意思,她是她,含桃是含桃。她喜欢太监,觉得和太监在一起好,不一定别人也喜欢太监,觉得太监好。再说了,含桃一直向往出宫嫁人,如果她这下不阻拦着,到时候她和陆吉祥组成一对怨偶,不是害了两个人吗?

她想了想,总觉得让陆问行自个儿静一会儿、想一想也好,便点了点头,戏服都没换,跟着陆吉祥就出了门。

而这边,陆问行就站在她身后一直盯着她。他想,自己便是很生气、很生气,但是这股气终归有消失的时候。

只要她还愿意死皮赖脸地骗他、哄他,他就觉得...自己可以装疯卖傻,活在那个虚假却绮丽的美梦里。

哪成想,那赵如意当真是铁石心肠!竟然敢就这么头都不回的就走了!陆问行越想越气,越气越怄。把屋里的杯盏具稀里哗啦摔了个干净。

屋内一片狼藉,他心神具累,疲倦地拖着身子躺回自己的大床,床帐上面绣着鸳鸯戏水,一公一母,成双成对,陆问行只觉得连绣品都在笑他!于是,翻了个身,靠着枕头闭上眼,继而脊背给床垫下的东西搁得一疼。

他起身,坐起来,掀开床单,只见一本小册子藏在下面。

厚厚一本深蓝色的小册子,打开第一页是一只狸花猫公公,陆问行皱着眉,约莫猜到这是赵如意故意藏在这儿的,却不知是什么。恰好窗口吹来一阵夜风,哗哗啦啦的吹动书页。

于是书里的故事活了过来:狸花猫公公走啊走,走到了一座墙头下,墙头上趴着一个玳瑁小野猫,它勾了勾自己的爪子,狸花猫公公就开始翻墙,可惜狸花猫公公实在太笨了,怎么也跳不上来,所以玳瑁小野猫就跳下墙头,和狸花猫公公一起走啊走。

天晴的时候,玳瑁小野猫就举着荷叶替狸花猫公公遮阳,下雨的时候,玳瑁小野猫就给藏在洞穴里的狸花猫公公抓鱼。

书的最后一页,写着一行清秀的字迹:陆小四和我。

陆问行看的眼泪婆娑,抬起手,用衣袖揩了揩自己湿润的眼眶。

这赵如意...怎么能让人又恨又爱、讨喜的时候恨不得把她揉到心坎里去,讨嫌的时候恨不得掐死她了事。

陆问行看了又看,把自己仪容整理好了,又站在窗口前想了会儿,这才察觉到自己刚才的事儿是有些做得不妥。

先不提含桃愿不愿意跟一个太监对食,他的干儿子心里有没有人他也不大了解。若是囫囵让他们凑在一起,到时候相看两厌,暗地里指不定怎么埋怨他们。

可话也说了,事也做了,当初赵如意不能婉转点儿说吗?非但那般言辞激烈,这下好了,她现在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跟上去,不是让凌波殿的里里外外都看笑话吗?

等明天吧。明儿他找个机会把他私库里的钥匙送给她...这样她大概会高兴吧?

刚出院,陆吉祥走在赵如意前面,三人都没话,月色寂寥地披在他们身上。在寂静之中,赵如意这才察觉自己刚才无心之话伤害了另个人,是以她咳了一声,喊道陆吉祥:“小陆公公,先才我说的话...是我的错。”

陆吉祥一愣,没想到她还会给自己道歉,忙的摇头笑道:“娘娘甭要这般多礼,这些都是小事,算不得什么的!”

含桃也是这件事的当事人,自然知道娘娘言辞激烈的怼了陆公公,也是为了她。如今看到陆吉祥这般,不知为何,有些心疼道:“那这些小事伤害了你,刺痛了你,你心里也不疼么?”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他的心疼不疼。陆吉祥活了这么多年,在宫里什么罪都受过,好在陆问行把他收作干儿子后,日子好过太多。可即使如此,陆问行平日公务繁忙,也关心不到他心里到底伤不伤。所以听了含桃的话,他认真地想了想,说了真话:

“会疼的,不过疼习惯就好了。”

含桃不知为何,听了他这样说后,有些心疼他。她后知后觉地想,陆问行是个好人,跟在他身边的陆吉祥看上去也是个好人,若是自己真跟他对食,好像也没什么...再说了,还能留在宫里照顾娘娘。

可陆吉祥像是猜到了她要说什么,难得板着一张面瓜脸,语气严肃道:“含桃姑娘,我知道你是个良善人,到时候过日子仅要良善和同情是不够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若是勉强让自己和我在一起,不仅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也是对我的一种侮辱。”

含桃一呆。张耀宗和侍卫都在殿外候着,陆吉祥被她们送过去后,便福身离去。可含桃仍是愣愣的,她在想啊,一个太监,怎么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啊,而且她还发现他竟然...有一点点好看。

“含桃?”

含桃连忙回神,和赵如意还有张耀宗一行人一同回往冷宫的居所。

昭狱的最里间没有窗扇、终日不见日月,里面住着的都是朝廷要犯,还有知道宫闱太多秘密的吴三思。

此时此刻,锈迹斑斑的铁索穿过他的琵琶骨将他半固定在墙上,他身上的淤血早就结了痂,发出一种酸臭的血腥味。他衣衫褴褛,头发乱如杂草,只有一张干裂的唇在阴冷的世界里间或发出两声难捱的哎呦声。

巡查的侍卫带到在门栏外走来走去,张同知特意交代了,这里面关的吴三思可是个硬骨头,要不顾任何手段挖出他幕后主使。陆问行不相信,他宫外若是没人,谁敢那么大的胆子准备龙袍?

可吴三思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愣着咬死了不说,是以,陆问行每日就大刑伺候着他,看是他骨头硬,还是他手段硬。

快过午时,侍卫有些困,一个哈欠还没打完,喉间一痛,“轰隆”一声倒在地上。如此一连倒了五六个侍卫,吴三思的牢门前终于出现了一个女孩儿。若陆问行此时在这儿,立马就能发现是在太液池边冲撞他的那名宫人。

“吴三思!吴三思!”女子拔开银簪,取出一枚银针射向他的太阳穴。

吴三思从混沌中醒来,模模糊糊看到一个人,喃喃道:“是不是主子...主子来让你救我了?是不是?”

女孩顿了一下,掩去残忍的眸光,嗯了一声。

吴三思又哭又笑:“我就说,主子不会抛弃我的!让主子救我!我有一个秘密,一个惊天秘密要告诉他!”

生怕女子对自己不施救,吴三思连忙道:“陆问行、陆问行和冷宫里的废妃赵如意私通!告诉皇上、告诉太后!尽快扳倒陆问行!咱家...不,不,奴才还能为主子效力!”

话音刚落,女孩若有所思的想起刚才在路上碰见形色匆匆的陆问行,继而又射出一针。

吴三思继续鬼哭狼嚎:“还有那夏青!她竟敢背叛咱家...咱家要杀了她!不,把她卖进暗...”

话还没说完,脖颈间的器官便被细针切断。

女孩看着他身上的最后一滴鲜血流进,朱唇轻启:“主子说了,他那儿从来都不留没用的人。吴公公,黄泉路上你就一个人走好吧,别怨我,怨就怨你自个儿太蠢了!还差点儿暴露了主子!”

还未过卯时,陆问行就起身洗涑。昨儿他一夜都没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一边觉得自个儿昨儿的反应确实实在太大了,可一边他又想,如不是因为他太在乎赵如意,岂会这般提心吊胆,有一点儿风吹草动的就炸毛?

陆问行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酸胀的太阳穴,剩下的阳光依旧慢慢穿透轻薄的云朵,霞光漫地。住在一旁偏屋的陆吉祥听到干爹屋里的动静,边走边穿衣。

见干爹神情略有些萎靡,将昨夜都一直温着的燕窝粥递了过去:“干爹,太后寿辰的事都操办完了,宫里这会儿又没别的事,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陆问行一哽,自然不会说自己是因为赵如意一夜未眠,于是端着粥抿了口,抱怨了一句:“有些烫。”这才说:“太后寿辰的事虽然完了,但善尾的功夫也没完吧?吉祥,这宫里不管事大事小,都要仔细,许多时候你一个不留神,那些事就发生的猝不及防。昨夜里那般热闹,今儿又有不少人要进出宫门,你记得让张耀宗注意仔细检查,莫到时候出了什么乱子!”

“儿子晓得的!”陆吉祥端着陆问行喝空的青花瓷碗,正准备出去,就听干爹问道:“昨夜里...”

话还没说完,就觉得有些难为情,陆吉祥自然知道干爹心里还是放不下,所以说道:“昨夜里赵娘娘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特意向儿子道歉了。”陆问行一时愣住,陆吉祥继续说道:“赵娘娘也是无心之话,再说了,干爹,儿子有句话不知该不该同您说。”

陆吉祥在陆问行这儿向来听话,鲜有忤逆,若不是真的憋不住了,也不会贸然开口。陆问行猜到他后面的话大概不好听,可仍点了点头:“你说罢。”

陆吉祥道:“干爹,咱们是阉人,不管去哪,只要身上这层皮没脱下来,谁都认得出来。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老来从子,若您想要一个健全的女人和一个太监毫无隔阂地过日子,怕是也难吧?还有,干爹,咱们刚进宫都伤了身子底,等老了怕是要比常人先走一步。咱们是闭了眼什么都不知道了,您想过赵娘娘膝下又没个孩子,到时候如何自处?”

说完,就跪在地上:“干爹,儿子逾越了。”

陆问行知道他说的句句属实,可心里听着却难受极了。你以为他愿意当这种残缺的人么?若是换了旁人敢同他说这句话,他定然一脚踹翻他。可这人是陆吉祥,跟着他一路往上爬的干儿子,这说得又是窝心底的话,他连个责怪都说不出。

过了须臾,他突然想到,自己凭什么要替赵如意考虑啊,她曾经本来就抛弃了他,如今自己确实忘记不了她,想把她留在一个太监身边,这归根究底是一种报复。何须替她考虑这么多?

再说了,赵如意她这个人本来就贪慕虚荣、薄情寡义,这样的女人,不论放在那都是让人戳脊梁骨的女人,和他这个阉人在一起,当真是绝配!

陆问行思来想去,看着地上的陆吉祥也没个好气了。这赵如意行啊,这几天功夫,便在他眼皮子底下勾着他干儿子替他说话啦?是以,瞧了这跪在地上的面瓜干儿子,越发觉得不顺眼,引言怪气道:“知道逾越了就好,有些东西可不是你能惦记的!”

陆吉祥:“?”

“干爹...”

陆问行烦躁地挥了挥手:“去去去,甭给咱家讲那些大道理了,咱家给赵如意几分好脸色,你们都忘了这凌波殿里的主子究竟是谁了对吧?咱家是禀笔大太监,想怎么折腾一个废妃都成!”

他想了想,决定也给赵如意几分颜色看看:“咱家下午在宫外有个宴席,你去冷宫把赵如意装扮一下,跟着咱家出去。让她好好在外面学学,怎么伺候主子,免得天天在这儿作地作地,老虎不发威,猴子都敢称霸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