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林亦墨早在顾沚伸出手的时候就注意到顾沚手掌红的突兀，在处理伤口时，顾沚的手掌处依旧红的炙热，在手指指尖的遮挡下已经看到三处从赤红中脱颖而出的青紫色，小石子般的大小，小的细微，却也格外吸睛，这种疼痛也不会比林亦墨手肘上的轻。
林亦墨内心不想过问太多，他已经猜到顾沚要敷衍了事的样子。
在顾沚准备起立之际，林亦墨左手按住了顾沚的肩膀，左手又顺势抚到了顾沚的后脑，有点要顾沚低下头的意思，林亦墨右手轻轻挑在了细发之间，顾沚的视线错开了林亦墨的脸庞，只能听林亦墨说：“手疼吗？”
不疼吗？其实挺疼的。
和煦的暖阳穿过叶片刺到了顾沚的眼眸，看不到林亦墨的表情，动作是和风细雨，语气是愤愤不平，感受到林亦墨好像不爽，林亦墨好像有点生气。
顾沚不知道怎么回答。
都说两人在性格上有如出一辙的地方，爱憎分明，是非分明，情绪敢于表露，是随心所欲，是无所畏惧，但是当他们有所畏惧的事物出现，一切变得棘手，情绪掩盖成了难事，特别是林亦墨，在这方面要比顾沚差的多了。
林亦墨从顾沚的发间牵出了一朵蒲公英，两人相视于蒲公英就在一瞬之间被清风带走，林亦墨又轻抿嘴唇起来，语气又轻了起来，他说：“这冰水握在手里，在这等我，我把这些还回去。”
矿泉水瓶已经冒出了许多水珠，肆意滚下，融于木纤维中，润湿了一片木凳。
光束不是不刺眼了，只是顾沚挪了个位置，光束布于顾沚眼眸下的脸庞，成了温热。
两人又转回了操场，万人空巷景象冲击视线，人潮依旧拥挤，氛围炸裂，十二班也在短时间内重新组成了队伍，结构调整了一大半。
两人埋没在人群中，却依旧璀璨，林亦墨袖子依旧卷着，洁白的纱布也映入大家的眼帘。
围观者甲：“果然还是带着伤的男人最帅了。”
围观者乙：“脑残粉。”
十二班急急忙忙组织的队伍也在一次次的拔河中捷报频传，最后拿了个第二名的成绩。
虽然比赛的整体制度遭同学们纷纷吐槽，不过大家也的确是感觉参与了一场激动人心的运动会，视觉上体验上也的确感觉是参与了一场盛宴。
晚自习
十二班和十三班班主任带着点名的蓝色文件夹走在要督修班级的路上，十二班班主任顺带路过十二班站前门观赏了一会。
读书声一片掺杂着吵闹声。
“心该收回来了吧，下下周要期中考试了，虽然分班成绩是高一开学以来各次考试的比例结合，但是这两次的考试是占较大比例，也不是说没有在奥赛班就不好，学习氛围还是很重要的，行了，书赶紧拿起来念。”
学校的分班安排要进奥赛班完全靠成绩，教师子女要好的条件也只能插入重点班，高一上学期四次相对的大型考试，前两次各取百分之十，后两次取各百分之十五，而高一下学期的两次考试各取百分之二十五。
这些消息也早已经被同学们打探到了。
同学们的读书声也埋没在了窗外的繁星点点，清风徐徐。
第40章 下雨
高中的时间似乎都在这恍惚之间流逝，上课上累了下课往桌上一趴，有时候就这样一趴一起，期中考试晃过了，又迎来了表彰大会。
八中的表彰大会常年举办于体育场，高一刚开学大家还要自己搬椅子，应各年段的同学反应，学校也终于投资买了塑料椅。一个体育场断断续续得涌入了十六个班的同学，拥挤得坐在大片红红蓝蓝的塑料椅上。
“来，安静下来，我们先做这次期中考的表彰，先颁布优秀奖，就像以前一样，念到名字的先到旁边的羽毛球场地准备。”温和的年段长在表彰大会上都是如出一辙的发言。
“优秀奖一，十二班顾沚，优秀奖二，十三班吴珊珊，优秀奖三，十二班温芷……”
优秀奖名额年段安排了二十个，基本集满了十二班和十三班。不论其他，只论成绩，顾沚这个名字也没人不认识了，小团体平均成绩在年段里也是遥遥领先，闹腾归闹腾，学习还是不能落下，优秀奖单科奖都拿过，不过以林亦墨的文科水平，林亦墨的九科总分也从未挤过年段前二十，每次单科奖倒是拿到手软。
“现在是单科奖的同学，念到名字的动作快一点，到羽毛球场地集合，语文十二班轶汐，数学十二班林亦墨，英语十三班顾沚，物理十二班林亦墨，化学十二班吴启敏，生物十二班顾沚，历史十三班吴珊珊，政治一班郑熙琳，地理十二班顾沚。”
顾沚以各科水平平均坐稳了年段第一的位置，一些科目总有些黑马冲上来，但顾沚的各科成绩均在年段前五，时而也就耍第二名二三十分。
“我们就是过来膜拜别人的吧。”
“在线卑微。”
“十二班完完全全就是理科班吧。”
“也不知道顾沚什么时候跟我求婚。”
“昨天林亦墨已经睡我床上了。”
“你们自己没有男朋友吗？天天幻想我男朋友。”
……
体育馆里的嘈杂不带夸张的甚至要盖过年段长的话筒声，也总有同学有时候被噪得听不到自己被念到的名字。
顾沚领完优秀奖回来，屁股还没坐下，手搭在了林亦墨的肩上，林亦墨在体育馆小板凳上写化学方程式写的专心致志。
顾沚： “走，林亦墨。”
林亦墨：“哈？真的太吵了，我都听不清，我哪科。”
顾沚：“数学和物理。”
顾沚把优秀奖的奖状压在了作业本低下，置于塑料椅上，与林亦墨共行到了羽毛球场地。
两个人领奖和写作业无缝衔接，在接下来年段长分析年段成绩和各领导的讲谈中完完全全不受影响，这两人的学习姿态真是影响了不少人，在学霸光彩的沐浴下，许多同学也习惯性遇到表彰大会带上作业。
在学校中两人的学习时间几乎同步，但林亦墨的水平和顾沚有着一定差距，在课余林亦墨的学习时间是大打折扣，并且林亦墨对语文和生物并不感冒，这两科成了顾沚和林亦墨的差距。
这表彰大会一开都是两节课的事情，安排在放学前两节，这次表彰大会受校长的体贴照顾，放学前十分钟就放走了同学们。
一些同学已经一溜烟冲去了食堂，一些人争先恐后冲到宿舍洗澡，这都是八中高中生常态。
顾沚：“都拿上了吗？笔都拿了吗？”
林亦墨听顾沚一说又检查了一遍怀里的笔是否还在，两个人在人群中微微挪着脚步，两个人准备回到教室把书放下。
–教室
林亦墨： “黑云压城城欲摧。”
林亦墨回到位置旁还没有坐下的意思，直板板站着，怀里还揣着练习本，直勾勾目视于窗外。
窗户外一望无际的乌云，密布于整片天空，没留一条缝隙，好像偶尔还能听到轰隆隆的闷声，警醒着人们可能要下暴雨了。
顾沚听闻林亦墨的言语，抬头看了看林亦墨，看了看林亦墨所描述的天空，微微一笑，笑林亦墨时时刻刻爱用诗句的样子，说：“古诗背的挺熟，语文就考九十五。”
“过分了，顾沚，语文里考古诗也就六分，至少我每次一分不落的拿下了那六分。”林亦墨说。
对于看惯了这黑云压顶的他们，林亦墨这么一提却还是不以为意，似乎乌云和下雨并不是完全相关关系。
不过还是有点预备心理。
顾沚： “你有带伞吗？”
林亦墨：“你有带吗？”
顾沚：“没有。”
林亦墨：“你都没有我怎么会有。”
林亦墨用顾沚的东西，这好像都成了理所当然。
两人在这乌云压顶的情况下并没有什么后顾之忧，都是见怪不怪的，还是悠哉悠哉的走在出校门路上。
不过忽然来了两声闷雷声，让林亦墨嘴也贱了起来：“顾沚，你说不会我们走出校门就下……”
这倾盆大雨没给林亦墨说完一句话的机会，这雨不是循序渐进慢慢变大，是一瞬间狂泄而下，下的凶猛。
顾沚：“……”
两个人还没到校门口，快到了正门口，两人急匆匆小跑保安亭里，还好还能站些人，不过这里本来就很多学生，空间本就狭小，两个人也是逼不得已，在这挤一挤。
两人头发都已经被打湿了一层，衣服上是被雨打过的痕迹。
“顾沚，要不我们跑回去吧。”
林亦墨不喜欢这种拥挤，有人挤到林亦墨边上，先不说是不是故意的，林亦墨就是接受不了，林亦墨只能一个劲贴着顾沚，在这拥挤的地域只有顾沚边是林亦墨可占领的地区。
林亦墨也能注意到别人暗戳戳的目光，在私底下议论纷纷着两人，让林亦墨倍感不适。
顾沚：“先去饭店吧。”
两个人需要嘴贴着耳朵才能穿过这雨声的咆哮，而听清对方的声音。
骤雨抽打着地面,雨飞水溅,迷潆一片，两人瓢泼大雨中奔跑。
还挺快乐，好像多了个人陪你闹，这一切都是快乐的享受。
雨滴砸到他们脸上，那都是带着疼痛的，两人睁开眼睛都有点吃力，狂风暴雨模糊了他们的视线，两个人能做是就是用手掌撑在眉毛边上，挡住雨对眼睛的袭击。
林亦墨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笑的很开心：“顾沚，我一定是疯了，要跑着回来。”
两个人嘻嘻哈哈冲到饭店，是想努力奔跑着，可是又怕摔在路上，动作很纠结。
“你们干嘛这样跑回来。”舅妈看到眼前出现两个人淋得跟个落汤鸡似的，却还嘻嘻哈哈，实属不懂现在小孩的乐趣，笑着叹气说：“说一声可以叫舅舅拿伞过去的，哎。”
“没事，舅妈，我们去洗个澡就可以了。”顾沚撩起了头发尖带着水珠的头发。
“我好饿，我可以先吃饭吗。”林亦墨在吃的面前，这些鞋子衣服湿不湿都无所谓的。
“等下我过来拿，先回去洗澡。”顾沚转向舅妈，“舅妈，有伞吗？我们先撑回去。”
林亦墨：“我们这样撑伞难道不是杯水车薪的事情吗？”
的确，两个人在饭店也不敢进去，因为会给饭店造成清理麻烦，两个人脚底下都是他们身上流下的一摊水，完完全全湿透了。
“至少不用闭着眼睛走路。”顾沚接过伞说，“走吧。”
“等下。”林亦墨左手臂跨过顾沚的身子搂住了顾沚的左手臂，“走吧。”
顾沚： “你不是说杯水车薪，搂这么紧干嘛。”
林亦墨：“我这是出于对伞和雨的尊重。”
两个人好像很喜欢这下雨天似的，笑的比平时还放肆，造型有多落魄，就有多开心。
顾沚： “鞋子脱了先放这边，你直接去厕所，我给你去拿衣服。”
顾沚应了林亦墨的要求拿了一套短袖短裤给林亦墨，自己换上衣服后便下楼到饭店给林亦墨打饭。
顾沚也是换了一身短裤短袖下楼的，回来的时候还是湿了一片，伞也挡不住这狂风暴雨的残酷袭击。
他回到家里，卫生间的灯已经关了，客厅也空荡荡，把饭放到桌上就走向房间。
果不其然打开就是一位婀娜多姿的男子躺在他的床上，不知是不是这腿太白净而显得姿势太妖娆，这腿有点禁欲。
“顾沚，那内裤是你穿过的吗？”林亦墨头悬空着躺在床上，怕弄湿了床单，听到门把手的声音，就视线向额头上移。
“放心吧，新的。”顾沚就看着林亦墨扭着身子，面朝天花板，举着手机，“快去吃饭吧。”
林亦墨：“不着急，我再躺一会，我跟我的床联络一下感情，反正我们不用去晚自习了，班主任通知了，你有看到吗？”
这种暴雨天气在这个地方的确也不是第一次了，常有的事，有时候老师担心路上安全问题就直接通知通学生不用到校晚自习。
“没注意看手机，我先去洗澡。”顾沚说，“你饿的话就先去吃。”
林亦墨和顾沚的床也的确挺情深义重，联络到后来直接给睡过去了，这可能也充分体现了这床的魅力。
顾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开了房间的门，顾沚的习惯性轻动作没有让林亦墨醒来，顾沚只看到林亦墨蜷了起来，腿和背都是蜷缩着的，本来悬空的头悄悄往床里挪了些，在床边。
顾沚捻脚捻手走过，轻轻坐在了林亦墨边上，林亦墨是背对着顾沚的，顾沚稍稍探头，注意了一下林亦墨的侧颜，熟知又迷人，林亦墨呼吸很匀称，似乎睡稳了，顾沚轻轻把手伸进了林亦墨的发间，果然是不出意料的潮湿。
顾沚的手轻轻抚在了林亦墨的臂膀上，轻声：“林亦墨。”
林亦墨其实在顾沚这触碰下就醒了过来，也不需要口头上的呼唤，林亦墨翻过了身 ，手中抱着枕头的力度更大了起来，睡眼惺忪直起了身子，似乎没睡醒却又下意识伸手触到刚才头部躺着的部位，说：“湿了。”
林亦墨睡醒总是带着鼻音。
顾沚：“没事，先吃饭。”
顾沚扶过林亦墨歪掉的领口，顾沚衣柜里的短袖没躺几件T恤，T恤的款式对于顾沚来说太简单单调，顾沚的衣物总是在版型上有小设计，而T恤的版型就相对简单了，也之所以顾沚秋季从来不穿卫衣。
林亦墨抱着枕头起立，似乎还是完全从睡眠中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