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死死盯着宋清洛,“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这算是警告,也算是提醒。
宋清洛从养心殿出来,身上本就单薄的衣服,被秋风一吹,只觉得比盛冬还要寒冷。
她早就做好的最坏的打算,胸口揣着两大袋银两,摸着黑朝天牢走去。
宋清洛顺顺利利的就进了天牢,岂不知这一切早就被皇帝的眼线看在眼里,转头就禀告给了皇帝。
宇文宜也想到了宋清洛一定会求情,父皇也一定会拒绝,那宋清洛既想要救宇文骁,却又联系不上宋时微该怎么办呢?
当然是自己一个人去天牢了!
宋清洛用银两买通了两个守卫,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宇文骁。
此时的宇文骁被手铐脚镣紧紧拷在墙上,他低着头,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囚服,可是原本白色的囚服上面布满了血痕,破碎地挂在他身上,甚至他的脸上都多了几道伤痕,看得宋清洛心疼至极,她拿着守卫给她的钥匙,手忙脚乱的打开了门。
“宇文骁,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
宋清洛红了眼,她伸出手想触碰宇文骁,却害怕自己弄坏他停止流血的伤口,她只得小心地捧起他的脸。
宇文骁此时也勉强的睁开了眼,他看见宋清洛的时候先是一瞬间的惊喜,随后这抹惊喜就变成了惊慌。
“你是偷跑过来的,快走快走啊。”
宇文骁晃着手,叫宋清洛快走,还没等宋清洛说话,另一道人声传了过来。
“朕倒要看看谁敢走!”
皇上一个人来到了天牢,他看着自己宠爱的妃子,正疼惜地看着自己的亲弟弟,心中是滔天的怒火。
宋清洛握着拳,她看着皇上,忍着膝盖的剧痛跪在地上:“皇上,求您放了王爷吧,这都是臣妾的错,您要罚就罚臣妾吧!”
“皇兄,是我一时迷了心窍,对宋清洛见色起意。”
“哦?朕倒是有一个办法。”
皇帝走进牢门,拿出钥匙,解开了宇文骁的手铐,却没有解开他的脚镣。
他看着宇文骁像一条没有骨头的虫子一样趴在地上,眼底闪过得意:“你们只有一个人能活,倘若皇弟你活着,朕就恢复你王爷之位,重新纳入谱中。”
“倘若宋清洛你活着,朕就恢复你景嫔的份位,宠爱照旧。”
皇帝撤出天牢,他往外走着:“来人,给朕射五百支箭,谁活着,就带谁来见朕!”
“是!”
牢门外多了二十个侍卫,宋清洛看着他们一人背着重重的箭筒,她挪着膝盖,挡在了宇文骁的前面。
她看着宇文骁:“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能在离开的时候救你一命,也是我在宋清洛赚了。”
“放箭!”
“不!”
宇文骁明明双腿早就被狱卒打断,身上的伤口也全都崩裂,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抓住了宋清洛的手,将她护在墙角。
羽箭破空发出嗖嗖的声音,宋清洛看着挡在她身前的宇文骁,看着他的身体被几只箭穿透,她捂着他身上的箭,红着眼眶,眼泪大股大股的往外涌,嘴里念叨着:“不要不要不要……”
五百支箭很快就放完。
守卫也撤了出去禀告,宇文骁支持不住的倒在地上,他看着哭成泪人的宋清洛,笑着说:“害怕了吗?洛洛不怕……你可一定要活下去,你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我宇文骁不是酒肉饭囊的人了……如果……如果有人说他宇文骁就是个酒肉饭囊,你可一定要反驳他。”
“我……我想让你活下去,酒肉饭囊的宇文骁这辈子只爱过你一个人,也只亲近过你。”
宋清洛摇着头,“你自己说啊,我才不要替你说!”
宇文骁的脸色逐渐苍白,他想伸出手替心上人擦擦眼泪却怎么也抬不起胳膊,只是无力地说:“别哭……别哭了……打掉孩子,他会害了你,这是我最后的愿望了……”
说完这句,宇文骁逐渐闭上了眼睛,眼尾积蓄的泪也终于划了下来。
宋清洛吸了吸鼻子,自己替自己擦干了眼泪,顺手也将宇文骁鬓边的碎发整理好,她把他放在地上,一个人浑身是血的走出了牢门。
那血一滴都不是她的。
“我给不了你什么权利,但是和我成亲,你不会有任何的顾虑,因为我会无条件地相信你,支持你……”
“这蟒牌给你,以后你都不会缺钱花了……”
“你喜欢我送你的新衣吗?”
“洛洛……别哭。”
宋清洛看着在天牢外悠哉喝茶的皇帝,眼神再也不复以往的单纯活泼,她低着头,跪在地上:“皇上,贱民……宇文骁死了!”
皇帝盖上茶盖,走到宋清洛身前,轻轻扶起了她,“景嫔,你早该明白的。”
皇帝伸手摸上宋清洛的脸,这一次,她没有躲开,反而看着皇帝:“臣妾现在明白了。”
皇帝满意地牵上她的手,拍了几下:“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宋清洛垂着眼,跟着皇帝回了养心殿。
她站在桌旁,拿着今年新供的墨条给皇帝磨着墨。
皇帝坐在龙椅上,批着奏折,宋清洛看着奏折上的内容,发现皇帝根本就是个绣花枕头,其实肚子里半点墨水都没有,他只会在折子上写着:此事等摄政王回来再议。
突然,皇帝看着她的肚子,他的声音不复之前的冰冷:“这孩子……”
“是皇上的。”
宋清洛看着皇帝,她迎上皇帝的目光,没有一丝躲闪。
她知道现在躲闪了,她一定会被皇帝拖出去乱棍打死!
她要活下去!她要亲眼看着皇帝死!看到梁清旖死才罢休!
两人对视了一会,皇帝才收回眼神:“你有了孩子,该在宫中好好休息的,回去歇着吧。”
宋清洛蹲着身子行礼,此时膝盖和断裂的小腿似乎麻木不仁感受不到疼痛。
“是。”
“叫个太医看看腿,别留下疤痕。”
皇帝皱着眉,宋清洛在心中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