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看似短暂，可除夕却是被桃花活生生摇醒的。
除夕从榻上坐起来，揉了好一会儿睡眼，才嘟囔着要穿罗袜再穿鞋子。只人还不大清醒便要下榻，迷糊间身子一歪，眼看要倒下去。
"嗯。"
除夕也不晓得自己是撞入了何人怀里，只听得到那人发出一声闷哼。
元夜刚好撩开帘子，正巧看到她在一旁往下栽，便一手捞起快要跌倒的人，将她周身都护在怀中。
除夕慢慢睁开惺忪的睡眼、看清了眼前的人，笑容如稚子般纯真：“谢谢呢。”
等她稍稍清醒了些，元夜方握着她的手腕一同走去饭桌。
桃花看着元夜牵着除夕的手，忽然脑子里想到了什么，却一瞬间又叫它溜了过去，再没抓住什么。
元夜吃饭便是吃饭，不喜说话，平日里食不言寝不语，除夕却何时何地都叽叽喳喳的，如恼人的翠鸟。
若是把元夜烦急了，除夕便如吓破了胆，骤然闭口，似受了惊吓的小鹿，黑白分明的眸子紧盯着元夜看，再小心翼翼的询问：“相公，你可是生气了？”
元夜若是摇头，却不说话，那就是生气了，除夕害怕便会一直闷头吃饭不肯再多说一句。
但他若是摇头、说没有，便是真的没有生气，除夕就会再次化身为翠鸟，复接刚刚的话、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
这三个月里，元夜还发现，除夕习性如同动物幼崽，你要是狠狠的训斥过她一次，她会永不再犯，也一直忌惮着你，离你远远的。
可你若是对她稍微好一点点，她便会慢慢依偎过来，对你百般示好，如嫩舌轻舔掌心，使人心痒难忍。
饶是定力如元夜，也抵不住除夕连番的撒娇卖痴。
近来他总是盯着掌心的薄茧处发呆，总是想起那日醉酒，除夕握了他的手，与他巧笑嫣然。
她说的话，也不识真假、只是怪好听的。
他摸透了除夕的性子后，就很少再凶她，不仅如此，还百般迁就她，只他为人冷淡的很，旁人是瞧不出的。
元夜将除夕圈养在自己身边，一点一点的引导她亲近自己，就如现在。
“今日折子戏相公看了吗？”除夕轻咬着筷子，回想着戏文：“说什么……郎心似石、妾似水。”
“什么意思？”元夜席上难得说一话。
“水能穿石呀。”除夕嘿嘿傻笑着，瞧着憨憨傻傻，却又有说不出的矫丽，轻摇了元夜的手，缠问着：“相公这么聪明，怎会不知道？”
“从未有人与我说这种话。”元夜眸子轻垂，任由除夕摇着，筷子轻拨着碗里的青菜，淡然的道：“我又从何而知？”
听他如此说，除夕便觉得怜他，改轻扯着他的袖子，歪着头小心翼翼的去看他，声音软糯的与他说：“那今后我与你轻握手、与你说尽这世上的甜言蜜语，可好？”
元夜淡淡的笑着，温声道：“好。”
得了他的回答，除夕便美滋滋的吃饭，继续刚刚的话头：“只可惜……他们二人最后一个生离，另一个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