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们根本无法想象,蔺家继承人有多疯狂,不,那不是疯狂,是癫狂当他醒来得知双腿残废,得知心上人自杀死去,还有当他知道心上人被轮奸”
“你们根本想不到那是怎样癫狂的一种失态想要挽回却为时已晚,想要报仇却无能为力,你们根本体会不了,就连我都体会不了,但我可以想象”
“因为我见到过他被愤怒和仇恨染红的双眼,我更见过那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一点点被侵蚀,最终变得空洞,哈哈哈”
“话说太多了,我得润润嗓。把你面前那杯酒给爷端过来。”
接下来的一两分钟都没有再提及蔺家,没有蔺瑾谦,不过是些狗腿子一样的人在巴结蔺荀泰。
谄媚的话语令人作呕,早已听过一遍录音的杜笙到了此刻,亦是厌恶地皱起眉头。
可穆黎早已麻木,在蔺荀泰的讲述中,她的身体一点点僵硬。
好似被拉回了那一段无法回首的黑暗过往,那一双温暖却陌生的手,一点点抚摸着她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次的触碰都令她战栗
穆黎紧紧地闭着眼,皱着眉,努力地想要压制住那些翻滚的记忆。
她的全身都在忍不住发抖。
坐在一旁的舒莞感觉到了她的颤抖,先是静默地观察了她片刻,沉思之下,终究还是伸出了手,覆上她紧握的双手。
突来的触碰让穆黎猛地睁眼,一瞬间的恍惚,她以为看到的仍是无尽黑暗,却不想是舒莞含笑坚定的眼神投入她的眼底。
录音的内容又继续回到了蔺家,回到了寰宇,回到了梨花溪,回到了蔺瑾谦。
“蔺瑾谦的本事你们没见过,也该听过,我现在虽然被逐出了蔺家,但要说起来,蔺家之中我最佩服的还是他”
“所以你们以为蔺瑾谦不知道当年是谁在幕后操作哼,简直是小看了蔺家大少。正是因为知道,他才把继承人位子让出来。”
“也许他是心灰意冷,也许是刻意为之,要弄清楚罪魁祸首,才把继承权当作诱饵丢出,让那个人上钩。可惜呀,继承权谁不爱,几乎所有人都冒了出来。”
“八年的隐忍,或许还是拿不到确凿证据揪出那个人,但是他休养生息,早就默默计划把继承权夺回来。”
“所以德古科梁竞标争夺,他暗地里帮助科梁,让科梁成功夺标,这就是为什么我能在梨花溪见到设计图了。”
“但是我又怎么能让他的计划得逞呢他可是答应了我父亲,要帮我坐上继承人的位子,我怎么能被他利用,帮着他让科梁夺标,最后却让他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我趁着他不注意,把设计图样偷了出来,悄悄泄漏出去反正这个案子出问题,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却能同时打击蔺瑾谦和蔺易胜。”
“谁让他们一个是首席执行官,一个是派了妻子去争夺的蔺家大少。更重要的,是他们都同时心系一个叫做穆黎的女人。”
“说起这个女人,也是可怜,和当初那个女孩儿一样,无故被牵扯进了蔺家,美好的花样年华就这样被断送了”
后来蔺荀泰又说了很多,都是和穆黎有关的。
从她和蔺家产生渊源是始于与蔺易胜在者荷小镇相识开始,到后来被穆德忠接回容城,又嫁入蔺家成为不被承认的大少夫人,再到遭遇绑架性侵,流放英国五年
正文 第168章 黑暗前行思念寄托
种种种种,蔺荀泰如数家珍,无一不知,无一不晓,只差道出绑架的幕后黑手。
录音播到了空白处,很久都没有人再说话,就连最初热闹的背景音乐都消失。
已经播放结束,杜笙把优盘拔了出来,一言不发地看着穆黎。
穆黎同样是一言不发,抬着一双无悲无喜的眼和他对视,气氛尴尬异常,舒莞夹在中间不知所措。
半晌,舒莞打破了僵局,她说道:“至少现在是弄清楚了寰宇的商业机密泄漏案件。”
“你认为只是这样”杜笙反问了一句,注视着穆黎的眼神变得更加沉重,“穆黎,你还不打算交代吗蔺瑾谦究竟是怎么把蔺荀泰连夜喊回容城,又是怎么安排他的车子意外的”
穆黎不悦地蹙眉,对于杜笙的武断很是不爽,她反问道:“你又是从哪里确定一定是蔺瑾谦做的”
“这一段录音你没好好听”杜笙怒斥。
穆黎坦然地回应,甚至把杜笙的推论一并道出,“就因为蔺荀泰承认是他泄漏了机密,这么做的原因是不想蔺瑾谦的计划成功”
心思被说中,杜笙愣了一愣,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一般,呆滞片刻,他反驳道:“不仅如此蔺瑾谦能够隐忍八年的时间,暗地里筹谋着计划,这样深的城府,难道不会为了成功不择手段”
“不择手段”穆黎轻声念着这四个字,扬唇笑了笑,可她的笑容过分苦涩,刺人双眼。
杜笙不自然地问道:“你笑什么你不过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蔺太太,难道你就很了解他的为人”
穆黎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唇边的弧弯愈深,就愈苦涩,“我是不了解,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他娶我是纯粹是为了好玩。”
“后来知道了阿胜取代了他,成为蔺家继承人,甚至猜测过他娶我是要报复阿胜。”
“你都会这样想,我的怀疑有什么问题”杜笙乘胜追击地问,“穆黎,如果你知道真相,请你不要隐瞒,你曾经选择来拜谷工作,应该清楚真相对于受害者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穆黎低垂着眉眼,这一个问题在她脑海盘旋,她想到的却是蔺瑾谦一再地询问和确认真相揭露的一天,她能否接受
真相对于受害者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是心愿得了,所受迫害和屈辱真相大白,冤有头债有主,因果相报还是随着时间愈合淡化的伤口,再次以最惨烈的方式撕开,必须面对血肉模糊的样子
她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对与错,世间万物并不是非黑即白,人生也没有既定的所谓正确的轨道。
谁说,一条路走到黑就一定是错误,不可取
穆黎沉默了,她长时间地低着头,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
这样的沉默好像是对杜笙判断的最好回应,让杜笙甚至是舒莞都开始怀疑,穆黎实际上早早就知道这个阴谋。
舒莞和杜笙默默地对视了一眼,复又把视线转移到穆黎身上。
谁都没有说话,就像是在等待败战的那个人开口求饶。
最终,是穆黎出声打破了沉默,但她却是说道:“对于我这样的受害者而言,我更愿意相信内心所感受到的东西,而不是听信一面之词,更何况,这些话是蔺荀泰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