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您的担心很有道理,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好呢,将来我有了女儿也会跟您一样吧。我尊重您的意见,如果千金愿意,我也会支持她。”
多喜惊喜万分,握住女婿的手不停道谢,觉得这是他人生里谈成的最重要的一笔项目。
水凉了,景怡擦干双脚穿上鞋袜,耐心等师傅为多喜修脚,一个电话打破悠闲。
“金大夫不好了,常久富突然出现急性心衰,您快回来”
常久富就是那位刚动过手术的胰腺癌患者,景怡下班前还去看视过他,情况一切正常,这才过了三小时就被病魔突袭了了。
“爸,医院里有紧急情况,我得马上赶回去。”
“是那个胰腺癌患者吗”
多喜的直觉凌厉无比,一下子猜准对象,景怡怎么能打破他刚刚建立起来的信心,谎称:“不,是其他人。”
他的演技还不够逼真吧,可能当场就被岳父识破了。
赶回医院,常久富已抢救无效宣告死亡,当事医护人员都被冷水浇得透透的,奇迹固然存在,但可遇不可求啊。
又过了三小时,景怡还在办公室发呆,人死不能复生,他得考虑如何向活着的人交代。
晏菲路过门外,见状悄悄走进来。
“金大夫,这种术后病变谁都预料不到,手术本身没问题,病人家属也表示理解,您别太难过了。”
她很自然地拍拍景怡肩膀,像个体贴的小妹妹。
景怡抹了抹脸,想擦掉面上的晦气。
“我岳父也得了胰腺癌。”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脱口向外人吐露家事,大概因为晏菲的气场太有亲和力了。
晏菲很吃惊,但什么都没说,这样的静默恰到好处。
“过几天他就会来这儿住院,我刚才还在拿常久富鼓励他,这下该怎么圆谎呢。”
“我觉得在重大疾病上应该保障患者的绝对知情权,让他们自行考虑,这样才公正合理。”
“话是这么说,就怕他知道后果以后会丧失信心。”
中肯的应对后又是适时的沉默,与对方的情绪完全吻合,景怡觉得这小姑娘情商明显高于人群平均值。
“对了小晏,姚佳的事我已经托律师去办了,他说先以姚佳的名义向法院起诉,要求王列熙进行亲子鉴定,如果被告拒绝配合,到了一定期限法院就会按常理推论判定他是胎儿的父亲,并且出具裁决书。”
晏菲很欢喜:“太好了,请问期限一般是多久呢”
“那个律师有门路,说十天之内能搞定,等姚佳出院时裁决书差不多就下来了。这两天太忙,我都没顾上告诉你。”
有钱什么都好办,走后门也比一般人迅速,为行善走后门也算不得坏事吧。
晏菲连鞠两个躬,有如一盏油灯爆出了灯花。
“金大夫太感谢您了,您真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景怡微笑摇头,保持优雅的谦逊
“姚佳还好吗那件事是怎么解决的”
他还记挂那起医疗事故,不知院方肯不肯负责。
晏菲说:“因为证据很充分,医院主动承认是事故,说要私了,已经承担了所有治疗费,还答应再支付15万作为赔偿。”
“是你出面交涉的”
“是,还请了记者,但没说是我请的。”
真是一次不顾一切的冒险。
景怡惊讶而笑:“你胆子够大啊,就不怕被医院开除”
晏菲淡定地回以微笑:“他们没理由开除我,如果院方给我小鞋穿,还有劳动局给我做主呢。”
“做得对,明智的人就该拿起法律武器保护自身权益。不过小晏,你对朋友确实够仗义的,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景怡不是恭维,他真心认为这女孩做护士屈才了。
晏菲在谦逊方面与他不谋而合,神情端庄毫无一丝得色。
“您过奖了,我只是做了能让自己心安的事。”
“哈哈,如果上面刁难你,就告诉我,我会替你想办法。”
“您要做我的靠山”
“靠山不敢当,算支持者吧,像你这种一个顶俩的精兵强将,要是流失了是我们科室的重大损失。”
景怡以为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战友,下班时委托值班的晏菲帮忙留神他手下的病人,在停车场,母亲忽然来电话了。
“景怡,明天是25号了,别忘记去扫墓。”
“是,妈妈,我记着呢。”
那是整个金家的共孽,他怎么敢忘。
时隔五年,母亲的愧疚未曾淡化,郑重嘱咐道:“往年我和你爸爸都会亲自去,今年要参加法会走不开才让你代替,你把灿灿也领去,让他多给那些人磕磕头。”
景怡答应着,在母亲道别时叫住她。
“妈妈,我岳父得了胰腺癌”
他本不愿用这事打扰父母清修,想迟些再告诉他们,但终是忍不住。
母亲很在意,忙问:“刚刚查出来的”
“确诊有一段时间了,他一直瞒着家里人,上周末聚会时我们才知道。”
“难怪他会让你们回去住,是想多和儿女们聚一聚吧。病情严重吗”
“很严重,以我的经验看,保守治疗估计不会超过一年,岳父看起来很镇定,好像已经做好最坏的准备,现在还在为孩子们操心。”
“那是因为他知道慌张也没有用,而且对孩子的爱战胜了对死亡的恐惧吧,你岳父真是位很有爱心的父亲啊。”
能可怜天下父母心的,也只有同为父母的人吧。
这次景怡必须向母亲求助了。
“妈妈,我该怎么做呢岳父马上要来我们医院住院,就收治在我们科室,千金和他的哥哥们还希望我做他的主治医生。”
母亲一下子听懂他的难处。
“有好几种治疗方案吗”
“是,对普通病人我只用提供方案,让家属选择,这次我恐怕要做选择方了,我现在很苦恼,不知道哪种选择是对的,而且越到后期会越难决择。”
岳父的病到了后期会险象环生,延续生命的治疗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