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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的,太阳是咖啡色的,河水是紫色的,我们老师问我是不是色盲,我不好意思跟她说我的水彩笔只剩三支有墨水,情愿承认自己色盲,被同学嘲笑了一学期。您说我惨不惨”

随着讲述他的记忆退回到那个时期,嘤嘤嗡嗡哭起来,鼻涕双管齐下。

郝质华忙递纸劝慰:“很多人童年都受过苦,现在你的生活改善了,别再想过去的事了。”

“谁说改善了”

他爆吼一声又一记野马分鬃,嗓门仿佛拉开的面团迅速由粗转细,变成丝线般纤弱的哭泣。

“我现在照样在受苦,房贷欠了几百万,每个月都入不敷出,工作又像在拼命,每天累个半死还不敢跟人诉苦。心里明明负能量一堆,硬要装得欣欣向荣,这样才不会被人嫌弃。我大哥天天催我找女朋友,我这种情况敢谈恋爱,敢结婚吗我怕再遇上我妈那种嫌贫爱富的女人,又怕耽误人家好姑娘,外人看我是高级白领,都不知道我活得有多苦逼,拿我二哥的话来说就是只昆虫,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郝质华无言注视酒后吐真言的青年,同情搅拌着愧疚,后悔把他卷入自己的苦恼,由此激活他的痛苦。人真是麻木愚笨的生物,非要用他人的不幸衬托才能体会到自身的幸运。

“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她结完账,扶抱着东倒西歪的贵和来到车上,刚才喝了二两酒,这点量对她是小意思,又已经隔了一两个小时,这会儿脸不红头不晕,脉搏心跳都正常,开车应该没事。

前不久她曾送他回家,找路不是问题,谁知贵和酒性发作,沿途无休无止折腾起来,打开车窗呼喊歌唱,甚至解开安全带将头伸出窗外,意图继续尬舞。

郝质华一手握住方向盘,一手抓住他的皮带,防止他翻出车窗。

贵和人瘦,皮带系到最后一扣仍是松的,她用力一扯,将西裤整个扒下来,露出黑色的内裤,别说,屁股的形状还挺饱满圆润。

她大囧,急忙靠边踩刹车,气恼地揪住醉鬼拉回驾驶室。

这一折腾交警也来了,这警察叔叔在上个路口就注意到他们,见他们的车在马路上走太空步,怀疑他们酒驾,看到醉成螃蟹的贵和更坚定了这一判断,命令司机下车接受检查。

郝质华惴惴地接过酒精测量仪,吹气测试显示她血液中的酒精含量为30g,已达到酒驾标准,按法规,会被扣除十二分,并处以500元罚款。

重考驾照太麻烦,郝质华想求情,于这方面口齿不灵光,说得交警不耐烦了,严肃地向她索要驾照。她心慌意乱地打开车门,醉鬼从驾驶座这边爬出来,浑身上下只有松掉的西裤服从地心引力挂在脚踝,腾云驾雾般来到交警跟前,笑哈哈地一头扑他怀里。对方怕他袭警,将他按在引擎盖上,他仍不知疼痛地笑个不停

“叔、叔叔,您听我说她真的真的没喝酒”

交警看他这样不仅怀疑他们酒驾,还有趁酒驾玩车震的嫌疑,更该严惩,义正辞严教育:“你们这些年轻人几爱胡来,政府一再宣传醉酒驾驶的危害,电视上、报纸上相关报道从没间断,你们怎不吸取教训呢是,快过年了,庆祝活动多,但要喝酒就别开车啊,出了事故后悔都来不及。平安是可贵的,生命是无价的,你们要为自己也为别人的生命财产安全负责,这是最起码的社会责任感嘛。”

郝质华不住点头认错,贵和仍旧狡辩:“我、我说她没、没喝就没喝”

交警举起测量仪给他看上面的数据:“她没喝酒怎会检测出这个数据,科学面前,抵赖是没有用的。”

“我、我告、告诉您为什么”

他颤悠悠爬起来,转眼被西裤绊倒,郝质华下意识扶住他,冷不防被他握住后脑勺,男人灼热的气息和浓烈的酒味直透她的口鼻,同时钻进嘴里的还有他火热的舌头。

这小子居然趁醉强吻她。

头顶落下无数个霹雳,山林大火烧得她难辨方向,不知所措立在原地。

那醉鬼还潇洒地向交警解说这件无罪证据:“瞧、瞧见了吧我、我们刚、刚才一、一直在打、打打啵儿她、她、她”

交警不爱听他的大舌头,点头说:“你想说她血液里的酒精是你们亲嘴时你过给她的”

“是是是,您真、真聪明”

交警顺势质问郝质华:“真是这情况”

这一试探惊醒郝质华,浑身血液刹那间冲向头顶,她竭嘶底里怒吼,一拳打倒贵和跑回车内,反锁车门爬在方向盘上,封锁意识,希望用休克疗法抵御这场打击。

交警大惊,扶起倒地扭动的醉鬼,喝令司机下车,期间又有过路交警前来查看,左右拍打车窗车门,催促车里的人配合处理事件。

郝质华情绪得不到安抚,反被一再刺激,暴跳如雷地打开车门,扑向贵和练起组合拳。这是当初学散打时教练教她对付流氓的招数,眼下这醉鬼就是不折不扣的小流氓,虎口拔毛揩她的油,揍成煎饼也不解恨。

幸好她穿着旗袍,使不出腿功,否则激怒下指不定会出人命。

贵和被她死命乱揍,疼得东躲西藏满地乱爬,两个交警都按不住郝质华,只好给她戴上手铐拖入警车,连那鼻血狂飙的醉鬼一块儿带回交警分局接受处罚。

郝辛和林惠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女儿会求他们去警局领人,老两口风风火火赶到,听办案警员叙述情况又囧又气。郝辛责备郝质华:“喝了酒还开什么车,你怎么能做这种知法犯法的事”

郝质华懊悔不迭,扶额致歉:“我只喝了一杯,过了一个多小时才上路,谁知还是没通过检测。”

郝辛气得直颠:“你这就是侥幸心理,侥幸心理害死过多少人你还不吸取教训”

“我是为了送那赛贵和,要不是他喝得烂醉,我也不会到这儿来。”

警员正在询问林惠两位当事人的关系,郝质华没好气地重申:“不是说了吗他是我同事,一块儿吃饭喝醉了,我正送他回家”

那盘查他们的大叔质问贵和当时为什么没穿裤子,郝质华让他自己看口供。

“这个我也解释过了,他喝醉了想跳窗,我抓住他的皮带一使劲连裤子也拽下来了。”

父母相信她没撒谎,可这场闹剧太尴尬,羞得他们无话可说,请求交警快做处理,好领女儿回家。

办完手续,交警问郝质华能不能联系到贵和的家人,他到警局后便呼呼大睡,雷都劈不醒,警察们可不想留他在此过夜。

郝质华让他们查他的手机,然而没人知道解锁密码,这点她也没辙。

林惠古道热肠,打算开车送贵和回家,让丈夫和女儿打车回去。

郝质华不放心,她笑道:“你妈驾驶技术好着呢,去年还领你爸出去自驾游,驾照也每年按时体检,年检。那英国女王七十岁了还能开车,你妈为什么不行”